聽到門外的動靜,水紋忙站直了,垂手立在洛清棠身旁。
水漾挑開了簾子,宋媽媽端了一碗黑黝黝的藥和一碗灰灰的藥膳粥上來。
“藥是剛煎好的,還很燙,您吃了粥,藥也就可以喝了。”
洛清棠拿着勺子邊攪着碗裡的粥,邊吩咐水漾帶了水瀾去把馮媽媽送過來的藥材補品整理了,放到庫房裡。
水漾出去後,清棠問宋媽媽,“明日是不是最後一副藥,下午睡了一覺起來,身子已恢複如常,并無一絲乏力感了。”
宋媽媽聽了,笑道:“小姐這是好了,曲嬷嬷說了隻要小姐恢複了力氣,便是好了,再吃一副藥就不用吃藥了,之後繼續以藥膳調養身子十天半個月,便全好了。”
洛清棠微點下頭,因還要吃藥,便隻吃了半碗粥。
宋媽媽也不勉強她,因曲嬷嬷說了,吃藥期間如若小姐不愛吃藥膳,便能吃多少是多少,這藥膳隻是補養,慢慢補,不着急。
藥已經稍涼,宋媽媽端到洛清棠面前,“小姐可要現在喝了?”
洛清棠淡淡“嗯”了一聲。
水紋忙去櫃裡取蜜餞。
這些蜜餞是從田莊帶回來的,都放在這屋裡,由水紋看守着,不讓其他奴仆有機會碰觸到,所以洛清棠離開院子都帶着水漾和那兩個二等丫鬟。
宋媽媽給清棠熬粥、煎藥,也在觀察廚房裡的人,目前沒發現有何不對勁之處。
而竹秀堂管廚房的是祖母的陪房,因祖母喜歡味道清淡的南方菜,廚娘也是從溫州請來的,既然祖母已經有所懷疑,必定已經查過廚房。
下毒的人謀劃周全,做得很隐蔽,就看那些茶葉有沒有問題了。
洛清棠心情有些沉郁,揉了揉額頭。
雖說前世長房對二房冷酷無情,可清棠還是希望大伯父不至于惡毒到殘害親父、親侄女的地步。
宋媽媽見清棠蹙眉揉額頭,憂心地上前,“小姐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洛清棠搖頭,“媽媽不用擔心,我隻是有些事想不通。”
或許她和祖母院裡的人沒問題,可能是别的院子有問題,畢竟雖說繼室和繼子感情并不親厚,可這些年相安無事,宅裡一向和睦,她和祖母是不會對自家人設防的,吃了别的院子給的吃食,這毒又不是極厲害的,日積月累等到毒發了,也就無從知曉哪裡出的問題。
又或許是朝堂的争鬥,外頭有人将手伸進了洛府内宅。
祖父已緻仕多年,應該是大伯父或是父親得罪了什麼人,或是礙了誰的謀劃,從前世的結果來看,更可能是父親。
剛在竹秀堂祖母說祖父想走走門路,将父親調回京城,清棠是很高興的,可又疑惑朝堂上還有人念着與祖父的交情嗎?
前世祖母為了救父親,将大半的嫁妝給了大伯父去疏通關系,去聯絡祖父的故交,卻有去無回,大伯父放聲出去要将父親逐出家門,那些原本答應要背書父親的所謂故交都不吭聲了,這交情比紙還要薄。
反倒是與洛家沒有交情的秦六爺私下打點了刑部,讓父親在牢裡沒有遭罪,父親的遺體送回來時,除了瘦了,的确是毫無損傷的。
如果說洛家和秦家有那麼一點交情的話,不過是祖父與秦家二老太爺是同科。
洛清棠腦子裡思量着,将一碗藥一口喝了。
水紋遞過來裝着蜜餞的黃釉蓮瓣形小盤,清棠取了一顆放進嘴裡。
前世為了治啞疾,清棠不知吃了多少藥,雖仍怕苦,可已經麻木到端起藥碗就可一口喝了。
宋媽媽将食器收下去,水紋指了指那個錦盒,“小姐,您不看看二小姐送了什麼給您嗎?”
洛清棠擡眸看水紋一眼,心想這丫頭倒比她這個收禮物的還要好奇。
前世洛清棠從田莊回來時,洛清玉也來看望她,送了她一份禮物,不過不是這樣小的錦盒裝的,而是個大錦盒,裡面裝了支百年人參,說是給她補身子的,當時清棠還挺感動的。
重生後清棠沒讓謝氏找來的那個王醫婆紮針,沒成啞巴,想必長房不會再慷慨地送來百年人參了。
“開來看看。”
水紋聽了洛清棠吩咐,便立刻開了錦盒,隻見裡面是一對嵌黃碧玺的钑花金墜子。
水紋驚道:“小姐,二小姐怎麼會送您這麼……”
洛清棠一笑,心想是呀,洛清玉怎麼會送她這麼好的首飾。
雖說不如百年的人參罕有,可也是不菲的,更何況前世洛清棠見洛清玉戴過這對墜子,聽她說是懷遠侯府的謝老太君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