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與他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垂下眸來。

見洛清棠一行人走遠了，秦沐這才收回目光，手撫了撫短劍柄上的獅頭，淡道：“路東陽吃了那藥，可有見效？”

見秦六爺開口問話了，蕭道同忙肅了臉色，回話，“昨日晚間吃了一粒藥，聽說今日早晨醒來精神好了一些，路府上下皆歡喜。”

秦沐聽了，低笑了一聲，嘴角卻是一抹冷嘲色，冷聲道：“便宜他了，多活些時日，可也多受罪些時日。”

蕭道同笑道：“這藥多吃一日，便繼命一日，可那痛苦也多增一分，日積月累，生不如死，路大人隻怕更想死了算了。其實他早死了，路家上下及與他有牽扯的官員還可逃過一劫，，偏他貪生怕死，等到醒悟時，為時已晚。顧承彬、盧宏等人隻怕恨死他了，偏又不能進路府把他給弄死了。”

秦沐擡眸看蕭道同一眼，蕭道同便知道他得意忘形，話太多了，連忙閉嘴。

秦沐說道：“盧宏今早已啟程往山西，你帶幾個人跟過去，看看山西究竟怎麼回事。”

“是，六爺。”

見秦六爺沒話吩咐了，蕭道同便行了一禮，轉身出了亭，一眨眼人就已經到了遠處，身影不過模糊的一片。

秦沐手指輕彈着劍柄，心想洛清棠和林老夫人怎會在此，往年臘八節并不見洛家的人來靈碧寺禮佛。

他們祖孫倆應該是從接引殿那邊走來的。

秦沐起身，拿起短劍插于後腰側，然後出了亭，許成像個影子似的緊跟着。

此時雪停了，雲淡日光寒，白茫茫一片。

秦沐進了接引殿，隻見母親與靜音師太坐于殿内深處交談，便看了一眼候于殿門不遠處的莊大總管。

莊大總管走了過來，“六爺。”

“洛家的林老夫人可是來過了？”

莊大總管回道：“林老夫人與洛三小姐路過，知道老夫人在殿内，說去燈樓給洛三小姐供奉了長明燈，回來時再來見老夫人。”

“林老夫人帶了洛三小姐來靈碧寺，就為了給洛三小姐供奉長明燈？”

莊大總管眼簾微垂，眸光微動，“林老夫人沒說别的。洛家女眷與洛大少爺、洛二少爺都來了。”

但林老夫人隻帶了洛三小姐去燈樓供奉長明燈，且還經過了接引殿。

秦沐想了想，便擡眸，朝殿内走去。

住持靜音師太見秦沐過來了，便起身雙手合十行禮，秦沐還禮，“住持。”

靜音師太猜想秦沐進來是有話與李老夫人說，便避嫌離開了接引殿。

秦沐解了鬥篷，遞與許成，坐在李老夫人身側，給她添茶，“母親可吃了豆腐羹？”

李老夫人摸着茶盞，“你不在，我一個人吃也沒什麼滋味。”

秦沐微微一笑，“是我疏忽了，叫他們現在送上來吧。”

說着，他看了蘭芝一眼，蘭芝會意，轉身去交代寺裡的尼姑。

秦沐說道：“母親吃了豆腐羹，可晚些再用午膳。”

李老夫人端起茶盞，掀開茶蓋喝了口茶，道：“洛家的林老夫人也來了靈碧寺，說不定一會便會來見我，我想留她一起用素齋，她還帶了洛三小姐。”

明白母親這是讓他避嫌，秦沐說道：“既然母親有人陪了，那我一會兒便去别處用膳。”

李老夫人放下茶盞，看着小兒子俊朗儒雅的面龐，問道：“聽說你幫洛老太爺和洛三小姐驅了邪。”

秦沐微笑道：“我哪裡有驅邪的本事，是莫大和醫術高明，救了洛老太爺和洛三小姐。”

李老夫人聽了，微微蹙眉，“聽來這邪氣很嚴重？”

秦沐淡道：“莫大和說洛三小姐雖衰弱，可請個大夫來開藥調養一段時日便會好了，可洛老太爺卻十分兇險，再拖個兩三日，隻怕就算醒了，餘生也隻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口了。”

聞言，李老夫人置于膝上的手微微一抖。

秦沐察覺，不由擡眸看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