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漢失足摔死的事很快在村子裡傳開了,而謝龍岡卻撇的一幹二淨。
他逢人便說謝老漢是把炭送到他家之後返回途中遇難的。
唯有謝老母心裡清楚,事情沒那麼簡單。
自老伴死後第二天,這謝龍岡見着自己便魂不守舍,說話也說不利索,她便知這其中有鬼。
謝老漢常常托夢與她,夢中她走在那條石子路上,老伴在她身旁沉默不語,一雙眼睛隻盯着前面那座燈火通明的屋子,眼底滿是哀涼之色。
“好人沒好報啊……好人沒好報……”
這是謝老母此後常常聽到的話。
她過去一直相信隻要自己本分做人,盡善心做善事,就一定會得到福報。
原來她一直錯了,他也錯了。
“從我記事起,謝奶奶便是大人們口中的那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她尤其讨厭我家的人,每回見到他們準沒好臉色。”謝因說着,慢慢地低下了頭。
須映寒望着搖曳的燭火,屋子裡安靜了片刻,她突然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幹的問題。
“你們這村子裡,還有這樣的人嗎?”
“什麼?”謝因沒聽明白。
“我的意思是,這謝家村裡還有像你父親這樣跟她有過節的人嗎?”
謝因思忖着點了點頭。
須映寒:“好。”
她和謝因回到了衆人面前,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謝龍岡喋喋不休的聲音,她推開門,聲音戛然而止。
宋玉君:“怎麼去了這麼久?菜都涼了。”
須映寒微微偏頭:“這老太太心有不甘,估計會借這個機會找那些人挨個報仇。”
“報仇?撓花他們的臉嗎?”
“嗯……”須映寒往嘴裡塞了塊豬蹄,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還要不要管?”
這老太太不大會殺人,撐死了不過毀個容而已。
須映寒啃着豬蹄,臉上浮現出了思考的表情。
“管是肯定要管的,怎麼管就是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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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謝勤和郭正紅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本就破了一個角的窗戶“吱呀”一聲被風吹開了。
郭正紅于夢中驚坐起,幾秒的功夫,她的額頭便冒了不少冷汗。
窗子磕到了牆,生鏽的銜接處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本就發黃的臉瞬間白了一個度,哆嗦着抱了被子縮到牆角,謝勤被身旁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了。
他剛起身便看見妻子一臉恐懼地縮在那兒,身後的窗子還在作響,他登時沒膽子回頭了。
隻見他将手伸進枕頭下,用力握住了什麼東西,咽了咽口水,顫抖地說了一句:“我不怕你!”
風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現在窗邊,還沒看清楚臉,郭正紅便一個經不住昏死了過去。
隻剩他自己了,謝勤越發害怕了起來,閉上眼自言自語了幾句,随着黑影的不斷靠近,他猛地睜開眼,抽出壓在枕頭下的刀子就往身後紮。
他感受到一陣巨大的阻力,刀子沒和想象中的那樣紮過去,反而像是在一瞬間被人給攥住了。
謝勤建設了好久的心理防線頓時垮了個稀碎。
他又把眼睛閉上了,開始放聲說話:“雖然你是我親娘,但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死鬼老娘你會原諒我的吧……”
話音剛落,他手上的刀被人猛地抽走了。
謝勤吓得屁滾尿流,撲過去奪了郭正紅懷裡的被子就往自己頭上蓋,鬼哭狼嚎道:“媽!我是您兒子!您不能殺我啊!”
見他這副死樣子,“鬼”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話了。
“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兒子,這什麼?被子結界?你媽媽見你披個被子就不來找你了?”
聽到聲音,謝勤掀開了被子,看見了一張年輕又陌生的臉。
“你是……”他努力回想,“你是那天往我媽臉上踹了一腳的那個女的!”
須映寒“哼”了一聲:“這你記的倒清楚。”
她向前走了兩步,歪着腦袋說道:“欸,你老婆都那樣了,你不過去關心一下嗎?”
謝勤歎氣:“沒事,她這兩天被吓得不輕,正好讓她睡會兒。”
他自己的精神狀态瞧着也不大樂觀,這幾天又是被媳婦兒一驚一乍地吓,又要時刻提防着親娘找過來。
須映寒開始把玩起了手上的那柄短刀,雖然刀柄有些鏽了,但刀刃卻是十分鋒利。
幸好她反應夠快,若是稍微慢一步,這會兒早被戳死了。
謝勤忽然想到,指着須映寒問道:“你……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翻窗子來我家做什麼?”
須映寒邪魅一笑,抽出背在身後的右手,拿手電筒照着自己的臉,聲音涼涼地恐吓他道:“當然是有事找你了。”
“什……什麼事?”
須映寒收起手電筒,靠在打開的窗戶邊,正經道:“你母親除了跟那個謝龍岡有過節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