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幽幽的涼風,謝麻子哆嗦了一下,他翻身撓了撓露在外面的肚子,轉而提起被子蓋住了。
“睡不死你!”
須映寒開始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确保沒有差錯了之後,她背過身去,開始念念有詞。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朦胧之間聽了很像是念經的。
謝麻子撓撓肚子,微微睜開眼側過臉去,見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背對着他站在窗子口,他半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後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呆滞。
須映寒仍背對着他:“謝大麻子,别睡了。”
謝麻子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愣了會兒神,伸長了脖子努力地去辨認眼前那個身影。
“你是誰啊?怎麼在我家?”
他穿上鞋子準備湊近了看看,須映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于是如同機械般地慢慢轉過身去。
腳步聲停了,兩個人面面相觑,謝麻子撞見了一張白得吓人的臉,還有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上面沾了淡淡的紅色。
他吓得一個後撤步狠狠摔在了地上。
擡頭時,眼前那白臉女鬼站得筆直,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睨着他,頓時感到寒意四起。
“你……你想幹嘛?”謝麻子别過臉去,眼睛閉得死死的,害怕不已,“我不認識你!”
女鬼挑眉:“哦?不認識我不要緊,你一定認識我家的瓜,它們一到夜裡便來向我哭訴說它們死得好冤呐……”
瓜?
謝麻子恍然大悟:“你、你是謝勤他媽?”
須映寒上前走了兩步,謝麻子扯來被子胡亂地蓋住自己,抖成了篩子:“别過來!我不就偷了你家幾隻西瓜,有必要來索命嗎?”
須映寒翻白眼道:“幾隻西瓜?你再說一遍?”
“好好好,幾十隻西瓜,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求你放過我吧。”
須映寒嗤了一聲,這謝麻子不光不成器,還滿口的謊話。
“上有老我可以理解,下有小?你是在放屁嗎?”
“我沒放屁,我我我我家還有兩條狗、四頭豬要養,你要是把我帶走了它們可就沒去處了!”謝麻子抱住一隻床腿,涕淚交加道。
須映寒怎麼可能會耐心地聽他在這兒胡扯,她微微低頭,兩眼向上一翻,抻直了手臂。
“還我瓜來。”
謝麻子滿頭大汗:“我我我我上哪兒還你啊?”
“還我瓜來。”
須映寒每重複一句便朝他靠近一步,索命女鬼帶來的壓迫感足以讓謝麻子吓尿褲子。
在她說話時,外面恰好打了幾個閃電,配上她涼飕飕的語氣,謝麻子随時都可以原地去世。
房門口突然傳來踢門的聲音,很輕,一聲接着一聲。
謝麻子哆嗦着扭頭去看,須映寒停下了,她盯着門口看了幾秒,彎下腰盯着謝麻子扭曲的五官。
濃密的頭發垂到了他的面前,他抖得更厲害了。
須映寒:“我家的瓜在地下很想你。”
話音剛落,脆弱的房門被一腳踹碎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謝麻子還以為有人來救他了,欣喜若狂地擡頭一看,發現那張臉比眼前這個還白。
他“啪”的一聲跪倒,雙手合十伏在地上:“索命怎麼還組團來的?你你你又是誰啊?”
“這我老頭子。”
謝麻子恐慌道:“老漢,我跟你無冤無仇啊,你你你你來找我幹什麼?”
蔣肆天飄飄悠悠地靠近:“偷瓜偷的不是我家的?以為我死了就不會來找你算賬了是吧。”
謝麻子嗚咽道:“我就偷了你一點西瓜,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哦我想起來了,那年夜裡你家瓜棚塌了還是我給你扶起來的,求你們了,别殺我!”
蔣肆天像須映寒那樣彎腰靠近他,兩張白花花的臉就快貼到他眼前了。
“小子,偷東西還這麼理直氣壯,看來你根本沒有悔改,來,跟我下去。”
謝麻子一看他要把自己一起帶走,“砰砰”就往地上磕起了頭:“我改!我改!我再也不偷你家西瓜了,哦不對,我再也不偷東西了,我一定改過自新!就就就就不勞煩兩位大老遠跑一趟了!”
“真的?”
“真的真的!我要是說假話,天打雷劈!我我我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
也不知是不是外面這天都忍不了了,第一時間甩了幾個響雷下來,謝麻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天。
兩個鬼:“……”
須映寒繼續向他貼近:“老天爺都不相信你說的話,這樣,我給你個機會。以後每隔三天你就到我家田裡幫忙,該種的種,該收的收,要是表現好,我和老頭子以後就不找你了。”
謝麻子擡頭,表情十分為難。
蔣肆天拉下臉:“不願意?那也别廢話了,走吧。”
他扯了謝麻子的衣領就往外走,謝麻子掙紮着大喊道:“我願意我願意!以後每隔三天我就去你家田裡幫忙,絕不偷懶!隻要你們放過我!”
搞定了謝麻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站起來準備出去。
癱坐在地上的謝麻子剛松了口氣,擡眼看見他倆身後出現一個黑影,立刻口吐白沫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