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能在這個時候找上白芨的肯定是約瑟夫找來的人,而且還是他抱有期待的人。
白芨有些好奇的從下往上打量。
從這人剪裁工整的褲腳往上看,到貼身的西裝,再到略帶胡茬的下巴。
白芨的眼神逐漸從欣賞到嫌棄,他扭開了臉。
約瑟夫是真了解他啊,他挺讨厭别人胡子拉碴的樣子。
但他還是克制了自己的心緒,繼續往上看。
這畢竟是見證他最後謝幕的最後一個人了,不管怎麼樣,得好好看看。
隻是一見他也愣住了,來人的眼睛被裹上了黑色的粗制布條,面上也帶着汗水。
“你是杜拜的朋友嗎?”白芨起身,悄無聲息的落在來人身邊,略帶香甜的氣息纏繞上來人。
他一點都不怕誤會的道:“你是杜拜新介紹給我的嗎?你是哪位新哥哥啊?”
來人一愣,不管腦内什麼想法,下意識解釋道:“不是,我是一位心理醫生,我姓林。”
“林醫生?”知道他看不見,白芨還是做足了表情,他細長的眉毛微微蹙起,卻沒有什麼讓人心生厭煩的情緒,反而是一種足夠美好也足夠讓人痛心的單純的不解。
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份嗎?他的表情好像在說這句話。
林醫生什麼都看不見,手心卻泛起了細密的汗。
他原本壓制住的喘息從完全無法掩蓋的唇齒間洩露出來。
心髒也難以遏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怎麼會?他的心難得的發出了疑問。
林醫生此刻忘卻了之前進來的艱辛,他隻聽到自己的心在來回的詢問自己。
作為一位道德底線靈活的心理醫生,為什麼又突然間會因為一個人的話語而心痛。
作為一位接待過很多病人的醫生,從剛剛白芨的言語中便能猜測到幾分他的經曆。
可是他不該也不能憐憫。
真是笑死人了,見到這人之前他還覺得杜仲和約瑟夫愚蠢,耽于情愛,掌控那麼多的财富,真是浪費了。
約瑟夫那個蠢貨還說什麼不能讓他看到白芨,他當時還覺得是什麼可憐的大男子主義。
沒想到他甚至沒見到人,隻是聞到一點氣味,就連親密的接觸都沒有,他這顆冷硬的心就開始質問他為什麼不多關心一下白芨了。
明明他見過的世間不平之事也不少。
真是可笑,他這樣嗤笑着,卻在這般的黃金時間裡半點都不想挪動自己的腳步,也不想在白芨面前提起約瑟夫和杜仲的一絲一毫。
“您是在緊張嗎?”
就在林醫生百感交集之時,略帶溫熱的溫度貼上了他的手背,林醫生差點激動的要把自己揭翻過去。
勉強強烈呼吸了幾聲,林醫生才反應過來,那溫熱的觸感不是什麼他想象中的绮念。
那讓他心神震蕩的也不過是一杯普通的熱水罷了。
一杯由白芨送來的熱水
而他揣測的可憐人也沒有谄媚的撲到他懷裡,給予他美好的一夢,反而是很有分寸的隔開了距離。
他掩飾性的接了過去大口喝了兩口,卻又聽見白芨說話了。
那杯帶有白芨血液的水,就那麼,淌進他的身體裡。
而白芨仔細觀察着,眼眸認真的發亮。
“先生為什麼遮住眼睛。”
“這是雇主的要求。”林醫生摸了摸臉色的黑色布料,還是決定維持自己靈活的道德底線。
他順從的應下了雇主是杜仲這件事。
“他擔心我被你迷住了。”
“我是一個醫生。”他裝作君子般道:“并不太癡迷情愛之事,故而覺得這般也好。”
那看不見卻讓他魂牽夢萦的人輕笑一聲,應承了幾句說他頗有職業道德。
淩醫生被誇的身心舒暢,也跟着迎合了幾聲,突然之間想起在學院時老師教導的醫德,扯了幾句,逗的美人贊了幾句。
他被蒙住了眼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房間内的電視被打開,放出了聲音。
“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兩眼空空,不敢睜眼看我,還說什麼四大皆空呢?(注1)”
哄的一聲林醫生通紅了臉,電視聲音莫名點中了他的心聲,明明白芨不是故意的,他卻有種難得的被看透的羞澀。
“我……”他想解釋什麼,卻又覺得過于刻意,顯得好像确有此事,可不解釋,他又确實心懷不軌,不解釋就好像被掐住了小尾巴一樣。
“真是可愛啊。”白芨的視線放肆摩挲着林醫生的臉龐,從那微微闆住的臉頰到通紅的耳垂,他的視線在那裡打轉了一下便回來了。
他在和系統溝通,“要早知道工程師的靈魂碎片裡有那麼可愛的,我可能會推遲計劃。”
“什麼?這是工程師?怪不得那兩位被迷得神魂颠倒但任務值總差那麼……”系統後續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白芨掐斷了聯系。
林醫生的耳垂更紅了。
他隻聽見面前的人在呼喚自己。
“林醫生?怎麼了林醫生?”
林醫生已經羞到快掉線啦。
林醫生知道自己要做點什麼,比如說坐實自己是杜拜的客人這件事,便可擁美人入懷。
可是他已經迷糊了。
白芨挑眉,裝作關懷伸手去觸碰那塊黑布,卻被道貌岸然的林醫生壓住了手。
他低頭看向這個已經暈頭轉向的醫生,等待着他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
他不介意在離開之前打一分手炮,和拿個碎片都無所謂。
白芨正準備寬衣解帶,卻見眼前人深吸一口氣,滿臉通紅的說了一句:“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