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慶帝的聲音。
“回父皇,皇兄還未回信。”這是三皇子的聲音。
“怎麼永安侯那小子天天在山下晃蕩,”慶帝怒氣沖沖地揮倒了一摞奏折:“他怎就一個消息都沒有?”慶帝的胸膛劇烈起伏,太子很有眼力見地捧着一杯熱茶遞上去:“父皇消消氣,說不定周綏是被退貨下來的呢?要我說呀,咱們還是停戰吧……”
“啪!”慶帝反手給了太子一巴掌,在禦書房裡竟隐隐有了回音,氣急反笑:“停戰停戰,你身為一個太子,絲毫沒有一個太子該有的識量,廢物!我南隐從來沒有後退的道理!再者,是我們發起進攻的嗎?簡直比你三皇弟還不如!給朕滾出去!”
太子見此,沒敢再觸慶帝的黴頭,連滾帶爬地離開了禦書房。
李玉衡安安靜靜地聽完訓,蹲下身子小心地整理好被推倒的奏折,細緻地擺放好了回去:“父皇何苦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永安侯不是馬上就要出發了嗎?若您不放心,可派兒臣一同前去。”
慶帝回頭,上下掃視了一眼李玉衡,思忖了半響,招手示意他将耳朵貼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李玉衡聽完,臉色不變,告辭了慶帝。
三皇子譴退了下人,獨自一人走在宮苑裡,“周兄,我知道你在。”
周綏聽此挑眉,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走了出來:“三皇子比周某想的還要機敏一些。”
“不敢,”李玉衡招呼周綏同他一起坐下:“隻是身旁有人略懂,我耳濡目染,自然也了解一些。”李玉衡直接開開門見山道:“我相信周兄已經全都聽見了。”
“嗯,”周綏漫不經心地撚起一塊松花糕送入口中,暗忖沒有自己爹娘做的好吃,“想做,有這個實力嗎?我在,就不會讓你們得逞。”
“周兄誤會了。”李玉衡面不改色地給周綏倒了一杯茶水穩當地遞了過去:“我并不打算與他們同流合污。”
周綏毫不意外地點點頭:“我猜也是,那麼三皇子有什麼高見?”
“我準備跟着永安侯一起出征。”
“居然是來真的?我還以為你跟你那不是人的爹裝樣子。”
“南隐沉疴痼疾已久,光在朝堂上靠嘴皮子,是治不了的。”
周綏點點頭,一口悶了李玉衡遞給他的茶水,然後離去。
三皇子果然比他的兩個廢物皇兄和自大的爹好多了。
一個在仙山裡沉浸在自己天下第一的美夢裡,一個妄想接過南隐的天下。
“哧,可笑。”
“笑什麼?”那頭的林施尋莫名其妙地反問:“師侄啊,怎麼樣了?”
周綏這才反應過來,那頭溪渺在渺萊峰上聯系他,算來,他也很久沒有回到山上了,他思考了一瞬,回了渺萊峰,落在姿勢極其不雅地林施尋和不忍直視的李禮面前。
小姑娘在田裡興奮地跑來跑去,說要種一地小麥。
“怎麼直接回來了?”溪渺在不遠處躺着,“如何?”
“我準備去西迹一趟。”周綏坐在林施尋身旁,神色蔫蔫:“三皇子請求随我爹娘出征,慶帝想讓三皇子想辦法在混亂中将我爹娘殺死,”周綏扭了扭脖子,接着道:“說成功了回來就封他做太子。”
周綏說着又冷笑了一聲:“三皇子不願意配合,覺得南隐也是爛地一塌糊塗,不願意參與,轉頭就告訴我了。”
周綏又打了個哈欠:“當然,就算他不告訴我,我也知道,因為我在他們頭上全聽見了。”
林施尋和李禮歎為觀止地豎起拇指,同時略帶羨豔地目光看向溪渺:“師兄啊,你還收徒嗎?丹修你收不收?”
“不收。”溪渺冷酷無情地拒絕,“想得美。”
“好吧,雖然我隻是有那麼一點羨慕師侄可以不用仙令就可以在山下亂跑……隻是有一點而已。”
溪渺一個冷眼掃過去,“你也可以,但我不幫你屏蔽仙山視線。”
“……”好狠的師兄!
溪渺換了個姿勢坐着靠在椅子上,“啊綏,過來。”
溪渺讓周綏蹲下,他閉眼又重新給周綏靈台裡的傳承加厚了一些:“以防萬一。”
周綏感受着那一團暖意:“師父……”仙山是可抗的吧,一定是的對不對。
“回去吧,做你想做的,師父在。”
周綏深深地吸了一口渺萊峰的空氣,再次無視掉仙山仙人沒有仙令不得自由出入的規則,劃開空間離開了。
“李禮。”溪渺神色微微嚴肅,看黎梨沒有注意這邊,才輕聲聲道:“最近就拜托你們照顧好黎梨。”他拿出一個和無循類似的法器:“這是我照無循修改的,叫‘無蹤’,沒有無循這麼可怖,隻能屏蔽掉仙山的視線。”溪渺微微測過臉對着黎梨的方向:“我近日隐隐感覺到,黎梨可能要成為自仙。”
溪渺臉色有些凝重:“你們将‘無蹤’拿着,必要時刻,将黎梨帶入無蹤裡,她還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