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周綏,宛甯強撐着站起身:“我……也要為我的父母報仇。”
周綏的目光輕移,露出了一個詢問的表情。
周綏回到無循後,西迹主帳。
剛準備出兵的沈南收到了西迹皇帝病重,快要撐不住的消息,而皇宮裡有人出來攔住了他。
沈南本來覺得這時是出軍的最好時機,但人前他還得在這群人面前裝樣子,隻好陰沉着臉下了馬。
最後副将帶兵進攻南隐。
失去主将的南隐果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好在原本制定的戰略還能起到作用,西迹也沒有馬上擊潰南隐邊境防線。
正被護送着離開的宛甯看見身後打了起來,突然停了下來,她說:“抱歉,各位,我是平甯公主,我深知西迹犯的錯,我不能逃避,一路以來麻煩各位了,我回去勸勸我皇兄,很抱歉。”宛甯在馬背上代替沈甯深深地鞠下躬,随即一扯缰繩,轉頭繞開戰場跑去了西迹駐地。
她在無循裡看見過周綏盯西迹駐地,所以她知道方向,宛甯縱馬頭也不回地直奔而去。
她必須要知道一個真相。
護送她的小将士們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又在心系戰場,等反應過來時,沈甯已經騎着馬跑遠了。
他們一瞬間就決定好分兩撥,一撥去追宛甯,一撥返回南隐駐地。
西迹的人都知道平甯公主的模樣,即使知道公主遇刺的消息,也沒敢攔,宛甯就這麼闖進了沈南的帳篷裡。
沈南出乎意料的一挑眉,他剛将朝廷的狗腿子打發走,沈甯就進來了。
宛甯喘着氣站在沈南面前,面對沈南,她下意識張嘴做了個“皇兄”的口型,然而她終于還是沒能說出口,改口道:“……太子。”
“妹妹?”
宛甯抿了抿唇,“你真的當我是你的妹妹嗎。”
“公主此話怎講?”沈南高興地站起來,“公主原來沒事,真是萬幸。”
“沈南……”宛甯突然有些喘不上氣:“别裝了,我母妃是不是你害死的,父皇是不是因為你下藥害的。”
沈南臉上溫潤的表情一收,變得有些猙獰起來:“是又如何,他們該死,要不是他們,我會這樣嗎?”
“還有你,你一出生就搶走了父皇全部的目光,你也該死,你為什麼不乖乖死在南隐手下,為什麼還活着?!”沈南猙獰着上前掐住宛甯的脖子,“你就應該死啊!”
宛甯被掐得喘不過氣,臉憋得通紅,她拿出匕首,用力一捅,捅在了暴怒的沈南的心口上。
刺痛令沈南猛然将宛甯推開,兩人一齊跌倒在地上。
匕首偏了一點,讓沈南得以多呼吸幾口空氣。
沈南的主帳裡用來屏蔽的法器還沒失效,外面的人聽不見裡面的動靜,同理,沈南也無法呼救。
他徒勞的想捂住不斷流血的胸口,但匕首沒有拔下,怎麼都是徒勞。
宛甯猛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不住的嗆咳,她大口地喘着氣,“你記得……你小時候,有個婢女,經,經常給你送……送吃的嗎?”她緩了緩,控制呼吸平緩下來,“她也是你殺的,對不對?”
“她做錯了什麼?”宛甯忍不住顫抖:“她又做錯了什麼?”
沈南嘴巴不住地咯血:“她……該……死——”他猛然睜大眼睛:“你們都該死!我不需要你們的憐憫,你們的憐憫讓我惡心!”
宛甯笑得眼淚不住地往外流,也就是這時,周綏出現在了這裡。
沈南:“你父母死了對吧?哈哈哈哈!活該!”
周綏一步一步走到沈南面前,威壓不斷落在沈南身上,讓他目眦盡裂。
“你成功了。”周綏淡聲道,“但你離死也不遠了。”
“那又如何,南隐主将終究是沒了,咳,咳咳,你不能用法術主導戰場,南隐一定會敗的,”沈南吐出一口血沫,“是心髒爆裂而亡的是吧?是不是特别好看?哈哈哈……”他這一笑沒能笑出來,周綏一腳踩在了他的脖子上。
“南隐,不會輸,但你,一定死。”周綏冷聲着用力拔出了匕首。
就這麼死,太便宜他了。
“成王敗寇……我沒什麼好說的,”沈南捂住自己的刀口,嘴角揚起一抹癫狂的笑:“你不如去問問,咳,南隐的皇帝,為何讓我這麼輕易的進軍成功……”
周綏臉色平靜,将匕首捅了進去,然後生生折斷了他的手腳,再用再次拔出來地匕首一刀一刀劃開了他的腳筋和手筋。
周綏的耳邊萦繞着沈南不住的慘叫聲,然後他嫌煩,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巴。
周綏面無表情的退後幾步,淡定的擦去自己手上和臉上的血迹,沒看地上血肉模糊着挪動的沈南。
宛甯有些不忍地轉過了頭,周綏将擦幹淨的匕首重新遞給了宛甯。
宛甯有些顫抖地接過了匕首,那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啊……
可是,宛甯一閉眼,她進來時聽見京城來的人說,父皇已經撐不住了,怕就是這幾天了……
這說他的殺母和殺父仇人啊。
宛甯一步一步走上前,最後閉上眼,一刀了解了沈南的生命。淚水再次決堤。
透過模糊的雙眼,她和死不瞑目的沈南對視上了。
在宛甯的視線裡,她的父母相愛,自己被寵着長大,無憂無慮,可是突然有一天母妃生病,說沒就沒,太醫也查不出來病因,父皇因為母妃的離去,也整天郁郁寡歡,現在離逝世隻差了一口氣。
幸福的一家就此破碎。
但其實沈南沒說實話,宛甯的母妃是皇後下的藥,他并不知情。
可是真相已經沒有了意義。
終歸是塵歸塵,土歸土。
“周大哥,你能……帶我去見我父皇嗎,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周綏點點頭,帶着宛甯原地消失了。
在他們離開後,本已死寂的沈南眼睛再次亮起了光。
仙山看見了他,選中了他。
于是他死而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