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耳果然惱了,擡起爪子就朝成安撓去,成安挑釁地一笑,閃身便跑,黑耳不出所料地追了出來。
成安拿黑耳做實驗,若是被鳳梧看見恐怕會被掃地出門,于是成安一直将黑耳引到沒人去的北院,才停下來。
北院僻靜無人,隻偶爾有幾個鳥雀落在園子裡覓食。
成安在寬敞的院子裡停住腳,黑耳也跟了來,而且怒氣未消。成安将雷符捏在手裡,在黑耳撲過來的刹那扔了出去。
雷符擦着黑耳的脊背飛過,在它尾巴上炸開,黑耳驚叫一聲,一撮黑色的毛忽忽悠悠落了下來,尾巴尖秃了,看起來非常滑稽。
成安笑到捂肚子,卻沒想到真的惹怒了黑耳。隻聽一聲咆哮,黑耳身體不斷變大,瞬息之間變成一隻黑豹子般大的獸類。
成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耳竟不是一隻貓。
隻見眼前的奇獸聚群獸之像于一身,有虎頭、獨角、龍身、獅尾、麒麟足,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還沒等成安從震驚中回神,黑耳便咆哮着将他撲倒在地,後爪踏在他左腿,獠牙咬上他右肩。
“啊……”劇痛蔓延全身,成安慘叫不止,他趕忙忍痛求饒,“我錯了,我錯了,黑耳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招惹你了。”
惱怒中的黑耳根本聽不進去,又擡起尖利的爪子,朝成安的臉劃過去。
成安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爪子卻沒像料想的那般落下來。
成安睜開眼睛,隻見鳳梧一襲黑衣,正站在他眼前,手掌對着變回小貓的黑耳,正緩緩落下。
黑耳犯錯誤一般跑過去,讨饒地叫了一聲,鳳梧冷臉訓斥:“肉體凡胎,哪經得住你如此折騰。”
黑耳又綿軟地叫了幾聲,疑似在告狀。
完了完了,成安忐忑不安地把視線從鳳梧的衣服上移開,盯着自己受傷的左腿,正盤算着他要是被趕出去,該怎麼去客棧好。
果然,黑耳就是在告狀。東梧聽完黑耳的控訴,冷冰冰地盯了過來,成安後背瞬間一陣寒意。
“那個,我……”成安掙紮着坐起來,受傷的肩膀吃痛,他不禁啊地叫出聲來,“我,我不該……哎鳳梧!”
說還沒說完,東梧已經将他扶起,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成安受寵若驚,打死他也想不到,鳳梧會将他攙扶起來。
東梧把他架在自己肩上,左手攬住他的腰,往東院走去。
他的手指真長,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難道這就是雲的味道?
成安想起阿螢的話,不禁暗自好笑。
“簡直自作自受。”東梧道,“你是不是有幾天不招貓逗狗心裡就閑的發癢?”
成安暗笑,刀子嘴豆腐心。
“我偷學你的符箓,你不生我的氣?”成安試探着問他。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沒在生你的氣?”東梧沒好氣地道。
好像是在生氣,可是看不出來也不怪他吧,平常就是這副模樣,他哪分的出什麼時候是在生氣,什麼時候不生氣。
“我隻是想……如果遇到麻煩,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不至牽累你。”成安費盡心思地替自己找補着道,“我使出來的雷符威力不大,本來想着拿黑耳試試也無妨,誰知它竟不是貓。”
“它當然不是貓。”
“那是什麼?”
“地藏王菩薩有一通靈神獸,名喚谛聽。”
還未等東梧說完,成安便道:“這個我聽說書先生說過,陰間竟真有谛聽麼?”
“黑耳便是谛聽所生。”
成安啧啧感歎:“黑耳竟然這麼大有來頭。”
說話間,兩人便到了鳳梧的住處。
東梧推開房門,将他放到榻上,在藥箱裡取了傷藥和紗布來,坐在成安旁邊,将他褲腿卷起,露出傷口,将傷藥撒上去,又用紗布纏好,緊緊一勒。
“啊——”成安疼的大叫起來,“你故意的吧,下手這麼重。”
東梧并不理他,又纏了一圈,再次緊緊一勒。
“啊——我自己來吧,你這心狠手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我有仇。”成安邊說,邊要接過手,要自己來系紗布。
東梧并不給他接手,處理完他腿上的傷,又去給他處理肩上的傷口,邊上藥邊道:“你有功夫琢磨怎麼防身,還不如徹底解決掉你身上的麻煩。”
“我若有辦法解決,又何必東躲西藏。”成安無奈道,“我剛開始打算扔掉六字尺,這事就徹底跟我沒有關系,誰知六字尺又陰差陽錯到了我的手裡。後來我想通了,恐怕我把六字尺拱手送給他們,他們也不會留我性命。”
“我若是你,就會去渡客樓碰碰運氣。”東梧道,“将六字尺給他們,他們既與你父親有舊,便未必會殺你。至少你能少一個敵人,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念在你父親的份上護着你。”
成安問:“要是運氣不好,白白送死呢?”
東梧道:“那隻能怪你命不好。”
成安笑眯眯央求道:“那跟我一起去呗,我無所不能的鳳梧大人?”
東梧斜睨了他一眼,成安學着黑耳的樣子,溫順綿軟地道:“行不行?”
東梧手下一緊,狠狠勒了勒成安肩上的紗布。
“啊……”成安竭力忍住疼,擦擦眼角疼出來的淚花,一臉享受地吹捧道,“鳳梧大人連纏繃帶都這麼錯落有緻,幹淨利落,不虧是人中龍鳳,鬼界翹楚。”
東梧撇他一眼,将藥瓶扔在他懷裡,砰的一聲關上門走了。
成安笑着朝門外大聲道:“你不拒絕我就當你同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