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急匆匆跑了出去,那細微的聲響敲叩着心弦,很重,很響。
紀凇目視他離開,慢慢弓下了腰,心口處細細密密的如針紮一般的痛,他捂住胸口,似乎這樣就能減輕的痛苦,但不一。
他不禁質問自己,是否能接受無他的日子,自己之前就是這麼過來的,有他無他,應該……也沒那麼重要吧。
可為什麼偏偏心裡那樣難受,如喬喻殊所說,自己隻是一隻渡鴉啊,他不是人!
是習慣,是自己的常規被打破後的無法複原,還是屬于自己那點可悲的歸屬欲,通通無法解釋。
“喬喻殊,我想不通。”
他站直身子,朝門外看,視線有些放空,“為什麼,你能走的這麼決絕。”
“我認清了,是我離不開你。”
随後沉默的蹲了下去,抱膝倚在牆邊,喃喃低語,像在回答未完的話:“沒關系,我會記得的,我會記得你對我的好,你的喜好,你的脾氣,包括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記得,對不起,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可惜沒有聽衆。
“喬喻殊,你不是可憐蟲,我才是啊。”
秋風瑟瑟,小徑蜿蜒曲折,看不到遠方,道路兩旁的梧桐葉嘩嘩作響,滿地的枯黃被踩的清脆,碎裂的葉片在飄。
喬喻殊獨自一人走在路上,足迹踏過泥石地闆。
他從紀凇那出來就一直沒回家,朝着一個不知的方向走到盡頭,寒涼的氣息拂過,他的衣擺蕩漾,風吹不散郁愁的心境。
風蕭蕭,路漫漫。喬喻殊恨走的太急太早,就着一件單薄的襯衫跑出門,果然,冷冽的空氣差點沒把他凍死,他顧不上頰旁的淚,雙手抱着胳膊,哆嗦的上下回溫。
凍得不行,也不願低頭,他就是這麼執拗,或許是恃寵而驕。
想到原來,不管怎樣紀凇都會來安慰他,有時也不是他的錯,也依舊。紀凇會在他生氣的時候哄他,給他削水果,倒水,樣樣都做得順手,做的精妙,仿佛是他與生俱來的特異功能,隻在喬喻殊身邊展現。
而自己,理所應當的享受他帶來的一切,一點不如意便遣他出去,獨自生悶氣,倒真有些無理取鬧。
或許不是,自己也曾帶給他新的歡愉,會偷偷幫他整理好要用的東西再藏在顯眼的地方,也會在他勞累的時候沏上一壺茶,假裝不是自己做的,然後會看到紀凇寵溺的笑。
憶起昔日情人的笑顔,喬喻殊有些愣神。
他自然知道那是冥師刻意曲解的,也知道紀凇很早就騙了自己,但為何願者上鈎?憑借自己明明是可以解決的。
正義感嗎?主系統說過,這一切不過是編的而已,不至于産生救世主的情感,況且他隻是為了紀凇而來。
“紀凇。”他口中輕念,目光随天邊雲集流轉,冷,很冷。
那總不能再回去吧,覆水難收,話說出口也再沒收回的餘地了,喬喻殊漫無目的的貼着邊走。
還是很冷,身上沒有一點溫度……喬喻殊不斷朝手心哈氣,濡濕在空氣中彌漫,再緩緩流失,無法維持相對的溫度,冷。
視線模糊不清了,也天黑了,霧蒙蒙的一片,耳邊隻響着風和葉,一聲一聲。腳步虛浮,似乎……很快就要結束了,應該吧?
“通!”梧桐葉嘩嘩如雨,入夜了,塵霧被霜色覆蓋,地面上形成一個個不大不小的水窪,倒映着天和雲,還有斷斷續續的剪影。
水窪被踩的飛濺,衣服濺起斑斑黑點,潮濕籠罩,世界都變得黑壓壓的一片。喬喻殊減緩步子,從沒想過,穆斯裡也會有如此枯敗的景象。
所有的一切都像在嘲笑他的愚笨,孤身一人衣衫單薄的跑到什麼也不認識的地方,荒涼又偏僻,一種難以言狀的恐懼慢騰騰升起,喬喻殊咬緊牙關,朝黑暗的前方望去,滿心掙紮卻還是走了進去。
沒事的,隻是天黑了而已。他不斷給自己打氣,被漆黑包裹着的地方幽深而遼遠,似乎怎麼都走不到盡頭。
那點膽怯的退意席卷而來,朝後看看,一如剛才的黑,相較于将後背朝着不知底細的前方,他還是選擇向前走,隻是腳步不穩。
突然,腳邊踩到什麼東西,喬喻殊慢慢蹲下,用手指去探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哪怕再明亮清晰的眼睛也毫無用處,像是盲人,隻能憑手去摸索一切。
那被踩碎的東西有略尖銳的尖頭,卻不顯的尖銳,還有些風幹的脆。撥開碎的小的,他再用手去摸,瞳孔倏然瞪大。
他有些哆嗦,然後确認般的再次摸到。
冷汗如雨下,耳旁呼呼的冷風吹過,他的心徹底寒了,他不知道在這一片黑暗中,還有多少這樣的東西。
未知的永遠都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