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華,我帶着兒子來看你了。”
“師傅。”喬喻殊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您在對誰說話?”
葉永華逐漸清醒,眼裡簇了一團淚,他僵硬别過頭,悶悶:“沒什麼。”隻是……
我看到嫣兒和兒子了。
再一看,之前抱坐在木椅上的小孩卻不見了。
大腦中卻接受了一段信息。
“葉永華,你告訴那孩子鬼的去處吧,那個鬼不傷人,前幾天還來過,說來找他,結果人不在。”
“我看了,那個鬼你認識,好幾年前的顧客了。”
葉永華注視着喬喻殊眼睛,緩了很久才張開嘴:“喻殊,我跟你說幾句話。”
喬喻殊趕忙湊過去,半曲身子側聽。
“你說的那個顧客,我或許真的見過。”
喬喻殊繃直了身體,眨了眨眼。
葉永華回憶起那個夏天,陳舊的年代裡兵荒馬亂。那時的他正值十八,恃高傲物,和祖父一起開藥店。祖父行醫救人,他就在一旁幫着祖父取藥。
他從小嗅覺靈敏,很小的時候就熟識各種藥材,再大一點也能幫祖父一起采藥煮藥。天性高傲卻心懷善意,按照祖父的話說,他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葉永華也很懂事,像為了印證祖父說得那樣,事無巨細地完成每一件事,拿針的手吻的不得了,對人體也極為熟悉。
偏偏那年,祖父外出行醫,偌大的藥房就隻留有他一人看守。
門外走進一位年齡和他相當的少年,身着一襲青衣,寬帶束緊腰部,滿滿書卷氣襲來。
“他來的時候很急,問我有沒有治一種很罕見疾病的藥,他母親病了。那種疾病極為少見,也沒有相應的藥物能完全根治。我祖父興許會做,但我還沒學過,也無能無力。于是我給他開了一副藥滋補,病已至此,無力回天。”
“我并未收錢,讓他趕緊回去探母親。過了幾個星期後,那書生又來了,他并沒有說什麼,默默在桌案上放了一把銅錢。”
“離開的時候,他對我說,我開的藥很有用,之前找的大夫紛紛推測說活不過當天。他也隻是抱着試試的心态趕幾公裡來這尋找藥方,也正因為那一副藥,至少讓他母親多活了幾個星期。”
“至此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他不禁感歎,“世事無常,如果是現在的我,絕對有能力挽救他的母親。”
“喻殊,我隻問你一個問題。”葉永華蒼老的眸子格外認真,“你怎麼認識他的?”
喬喻殊緩吸了一口氣,回答:“他之前說要來找您,結果走錯路到了雜物間,我就領他去了大堂。”
“可我沒想過他是鬼,後面幾天,他說要報答我的指路之恩,邀請我去集市遊玩,還送了我一個羊毛兔子。”
葉永華瞳孔微縮:“集市?現在哪來的集市!”他胸口起伏不斷,看向喬喻殊:“你去的集市,恐怕沒那麼簡單。羊毛兔子呢?萬一是來借魂的怎麼辦!”
喬喻殊斂眉,從口袋裡掏出破損的羊毛兔子,鼻子一酸。
“師傅,這個羊毛兔子,為我擋了一刀。”
葉永華目光閃爍:“怎麼回事。”
喬喻殊:“在南瞿時,我的父親被人針對,我被追殺,一個男人刀砍向了我,我差一點死了。”他目光移到羊毛兔子上,“然後很奇怪,他的刀一下子斷了,他也被抓了。而原來完好的兔子卻破損了。”
葉永華突然不說話了,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吧,還有什麼。”
記憶回到那幾天。
“他知道我要習字,就主動提出來教我。”
葉永華愣住了,暗道一句“果然呢。”
“在上火車之前,他來找過我,得知我要走了後提出一早要送我。可惜那天事發突然,我沒能達成和他的約定。”
葉永華苦笑道:“這小子,來報恩呢。”轉而哀歎,“怎麼這麼年輕就死了呢。”
喬喻殊說不出話,鼻尖紅暈蔓延,酸澀堵在心口。
葉永華開口:“如果你找到他,你會說什麼呢?”
“我想找到他,跟他好好道個歉。”
“嗯,好,你去吧。”為師支持你。
那鬼的住址信息一下子投入他腦中,喬喻殊不解地望向師傅。
葉永華背過身:“我的妻子也成了鬼,她見過那個書生,是書生給她的信息,說是等你回來。”
“去吧,也許他也在等着你。”等着一個合适的理由
好好道歉,别再讓對方的期待變成失落了。
喬喻殊抽着氣閉目點頭,和師傅道别。
我會找到他的,好好道歉,忏悔自己的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