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玥說,他們是零散幾位平民組織的隊伍,他們大多是沒來及逃到山村遺留下來的人類,隻因為看到吸血鬼屠殺人族的混戰,心有不甘,于是聚集了幾位目标一緻的隊伍,搞了一場偷襲。
同樣的,沒掀起一絲波瀾,反而己方被吸血鬼捉去做俘虜。
這群俘虜眼中的仇恨絲毫不掩,雖然逼迫被跪下,可迎面而來的血性無可抵擋。
紀凇垂眸,耳邊響起望玥的聲音:“少主打算怎麼處理他們,要為了死去的族人複仇嗎?”
伊塔莎知道他的意思,血族多數人都支持一比一複刻,人類過去怎麼對待他們的,就該怎麼還回來。
戰争就是這般殘酷,勝者為王。他們可以随意決定一個生命的去留,隻因為他們是勝利的一方。
紀凇剛準備下令,伊塔莎忽地按下他手臂。
“沒必要了,這樣一直糾纏下去,雙方都撈不到什麼好處。”
“今日的勝利或許又會成為他日的失敗,種族間戰争無休無止。我知道,人族犯下了嚴重的罪,可這些平民是無辜的。”
“如果我們用折磨的手段處理他們,這又何曾不是另一個黑市?”
“況且,意志是殺不死的。”她睫毛顫抖,說出這些話就耗盡了全部勇氣,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唇肉咬得發白,“就當為了死去的族人們,收手吧。”
說完這些,她甚至不敢擡頭去看紀凇的表情,壓抑的氛圍久久未被打破,她仿佛能想到少主失望的神情。
可是,這是那些受折磨的族人的想法,他們不希望這種情況再次發生。而她,也不能替活着的他們做決定,這對現在的血族來說也不公平。
她願意接受首領的任何指令,隻是,想将伊莎貝拉她們的想法說出來,讓他們聽到就好了。
她不奢求更多了。
良久,紀凇不帶情緒道:“直接殺了吧。”
伊塔莎略微失落,握緊的掌心松開。可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瞪大雙眼。
紀凇語調平平:“望玥去頒布指令,簽署人族和血族互不侵犯條約。”
他沒分與伊塔莎半點視線,但伊塔莎卻感受到少主的正視。
“潭月灣有過與人類和平相處的先例,現如今惹出鬧劇的人也不在了,再争鬥下去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我想大家都沒有異議吧。”紀凇環顧四周,審視的目光落在押着的幾名俘虜身上。
“我不對你們仁慈,但我欣賞你們的舉止。”
他們身上有着一股勁兒,這股勁兒長久不息。上天觊觎人類繁衍的能力,便播撒下災難。族群和部落的共同抵抗打動了上天,于是祂決定留下希望的種子。
人族的偉大與渺小互不沖突,這便是人類種族裡獨特的魅力。
一切都該回到正軌上了,血族本來也不是長久居住在這裡的。
通告散播出去以後,屬于城市的時代正式開啟。
那些遺忘的莊園拆除重建,平地裡湧現出無數所大學的建築。
克裡昂莊園也被收拾出來,作為血族的主要基地。
一年半載,兩族關系融洽,甚至有了并肩作戰的好夥伴。
紀凇白日打了把傘出去,到了夜晚,就卧守在棺材旁,用目光描繪着小少爺的臉。
已經試過無數種方法了,可小少爺仍舊毫無反應。冷霜覆蓋的面容清冷又薄情,卻始終不願睜開看他一眼。
死而複生的概率很低,長眠不醒方為常态,他早該清楚,當他持起劍柄刺向喬喻殊的時候,就永久地失去了他。
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
倏爾,他将棺材裡的人撈起來,頸部上項鍊的玫瑰聚起細密冰棱。屍體倚靠在他懷裡,倒十字架中的玫瑰紮進指尖,血液流淌下。
白色玫瑰花上的冰棱逐漸融化,血液順着玫瑰花瓣的軌迹流淌,一支紅色玫瑰脫離倒十字架,被霧氣包裹着變大,随後跌落上屍體。
或許不該稱為屍體了,面頰開始紅潤起來,無聊的遊魂被吸引過去,還未觸碰上那朵玫瑰花,就被卷進無盡的迷霧裡。
五指相扣的指節輕動,紀凇連忙看過去,将喬喻殊抱得更緊。
玫瑰花則掉落下來,花瓣散落一地。
再次窺見光亮,眸中酸脹又迷離,眼睑微微撐開再閉阖。
周遭空氣寒冷,喬喻殊忍不住朝唯一的暖源靠近,他抱上紀凇脖頸,啞啞喊道:“冷。”
紀凇仍處于茫然狀态,在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後,連忙将喬喻殊抱起走出了地下室。
溫暖一下子撲面,喬喻殊掙脫着想要下來。落地時搖搖晃晃,紀凇連忙握住他的手臂,不讓他摔倒。
記憶如潮水般浮現,最終停刻在被殺死的一瞬,喬喻殊開口:“我不是死了嗎?”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紀凇。四周的布置按照原來的模樣擺放,乍一看,像是又回到了初見新管家的時間。
眸光與紀凇相觸,竟迸發出複雜的情感,他想。
他又什麼都不想想了,隻希望時間能永久暫停在這一刻。
“恭喜宿主好感度到達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