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堯在旁應聲：“是這樣的，展博會從不缺人才。”

台下觀衆驚呼，雙手舉到空中對拍，滿堂掌聲。張兆豐面對衆人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陸陸續續中，又一位藝術家下台了，展台中已經放入了一半的畫作。

喬喻殊不免心裡緊張，抓着衣擺捏搓，衣角多了些褶子。

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展博會，和五湖四海的藝術家同聚這一片天地，是緣分也是運氣。

放在以往，這種經曆是他從未想象過的。梯台上光影閃爍，刺眼的光打在台上，和記憶中華玉的樣子重疊。隻不過，這次光是打在華玉旁邊的藝術家身上。

身處于陰影地帶的華玉主動舍棄聚光燈下的明亮，甘願淪為陪襯，扶持新的藝術家家登上梯台。

直到華玉口中喊到自己的名字，喬喻殊才回過神來，他慢慢走到聚光燈下，刺眼的光線打在他身上。

他抱着畫框，面對衆人開口。

“大家好，我是喬喻殊。”

無數雙視線直直對上他，喬喻殊握住畫框的手縮緊。旁側的華玉給與他鼓勵的眼神，他穩住發顫的聲線道：

“這是我的作品《窺視者》，作品的靈感起自于我的夢境。在我的夢裡，有一位男人站着，他的眼睛似在窺看什麼，又不像在看任何東西。”

“我畫這幅畫的時候沒想太多，後來想想，畫中的男人符合我們每個人。人都有自己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我們憂愁。在看到他人手中握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時，會驚訝也會嫉妒，普通的眼睛不能傳達隐秘的情緒，隻有窺視才合适。”

“窺視是一種私密性的視線，它見不得人，是隐秘心思的投射，也是人類潛藏情緒暴露的一點渴望。人生中很多時候，人的情緒随環境事物而變幻，最能表達出情感的東西，是眼睛。”

“這是我賦予這副作品的寓意，感謝各位的欣賞。”

喬喻殊面對衆人深深鞠躬，随後按照指示将畫作放在正中的展台上。

大時鐘上的秒針提醒過整點的提示，華玉出聲。

“那麼，第十五屆展博大會就到這裡，剩餘時間交給各位自由觀賞，謝謝配合。”

梯台燈光不再聚集一處，而是數台白熾燈一齊亮起，照亮展台上每一幅作品。

畫作的作者可以站在對應展台處，也可出展覽遊玩。展台展示的時間為三天，三天過後，一切将歸于平靜。

曾經的大藝術家成為了傳承技藝的領頭人，自此之外，喬喻殊還有很多想問的。

阮堯告訴自己的信息不辨真假，他需要去向華玉求證，他還想知道華玉作者一切是為了什麼。

出了展館，華玉站在樹蔭下，像在等什麼人。

喬喻殊看了一圈，沒看到什麼特别的，便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華玉先生，能冒昧請問您幾個問題嗎？”

華玉颔首：“你問吧。”

奇怪，華玉竟然絲毫不意外自己的出現。

喬喻殊措辭問道：“華玉先生，我聽說我的畫能出現在這裡，歸功于您的舉薦？”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用眼神瞄對方的面部表情。

華玉沒否認：“是，我欣賞你的才華。”

“隻希望我不會看錯人，我想，喬喻殊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面對華玉壓迫下的視線，喬喻殊一時說不出話。

這句話說出口太沉重了，應承下來自己也會遭受束縛，且違背言論的行為一旦做出，将背負無休止的譴責。

喬喻殊自認為他的心性不如華玉堅定，可扪心自問，他真的不願意接受華玉的重視嗎？

他剛準備開口，一輛疾馳的送信車停在兩人面前，揚起片片灰塵。

“您好，喬先生，您的信件。”

氛圍被打破，喬喻殊接過了信封。旁側華玉面色不好看，但還是沒說什麼。

喬喻殊邊說抱歉邊準備将信封放在旁邊，被華玉阻止了。

“要不打開看看再給我答複呢？”

華玉目光緊盯信封上的地址，在他的執拗下，喬喻殊總算拆開了。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将會面臨什麼新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