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寨裡,燃起的熊熊大火,把屍體都燒盡。
最後,一夥人神情肅穆。
單獨擡起血流不止、傷重而亡的三人放在木架上,點起了火,站在一旁目送他們離開。
朝夕相處這段時間,早就讓他們結下了兄弟情。
有些漢子看了一會,轉過身,掩面落淚,那顫抖的身體,讓人見了心裡就不好受。
前幾天,其中一人還在聊自己要賺大錢,要讓家裡老娘有穿不完的绫羅綢緞,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當時大夥還在嘲笑他異想天開,如今真的落了空。
卻沒人再出聲笑話他。
楊正風挺直腰杆,雙手疊于背後,默默看着這一切。
見到喬安蒼白了臉,他扭過頭,眼裡的深沉有些讓人難以讀懂,輕聲道:“經曆過一次,以後再碰上這些事,你還會像今天這樣嗎?”
他們一夥人,傷的傷,死的死,明明就差那麼一步,就能回到家,結果天不遂人願。
每一個人的離去,也意味着一個家的破碎。
經曆多了,或許就少了年少時的滿腔熱血,變成鐵石心腸,楊正風如此一說,不僅是在問喬安,也是在問自己。
若是喬安不提議進攻,他也拿不準自己會如何安排。
喬安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結局,聽到外祖父的問話,才緩過神來,黑眸裡盡是悲傷,“我會照顧好他們的身後事。”
她不是聖人,做不到兼濟天下,可是再遇上這類喪盡天良的匪徒,她清楚,自己做不到袖手旁觀,隻是下一回,自己不會再如此魯莽行事。
這時,她突然想起孟霆雲的計劃。
有些東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火終于熄滅了。
收拾好殘局,喬安帶着人仔細翻找寨子。
大夥沒有分頭行事,就怕有遺漏的匪徒,暗藏在角落裡,給人緻命一擊。
現在塵埃落定,誰也不想就此喪了命,那不得冤死。
喬安:“那些丫鬟都去哪了?”
趙大壯上前一步,指着東側一個屋子,“暫時把她們關在裡頭了,大門也找了幾個兄弟看着,一有不對勁就會敲鑼,躲起來。”
這一招還是跟匪徒學的,喬安有些意外看了一眼這個憨大個。
随後擡步走向關着人的屋子,剛剛已經搜了一遍,根本沒有找到那些被拐的姑娘家,隻能從寨子的人裡套話。
推開了門。
丫鬟們瑟縮成一團,靜下來聽,還有人低聲抽泣。
早已麻木的心,又開始驚慌起來。
隻怕是從一個狼窩掉到虎口。
喬安眼尖,認出了宛娘,直接走過去俯下身,“那些拐來的姑娘藏在哪裡了?”
小宛聽到問話,下意識擡頭,對上那雙清冷的眼睛,呼吸都停滞了。
僵硬地笑了笑又趕緊低下頭。
喬安伸手扯起她的衣領,“你跟黑胡子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别磨磨蹭蹭,趕緊帶路吧”,然後用力把人推到空地上。
看她還想狡辯幾句,喬安沉下臉,拿匕首抵在她的脖子,劃出一條血痕。
“我脾氣不好,可不像土匪那般對你憐香惜玉。”
小宛嗓子都提了起來,愣是不敢尖叫。
救命!
橫是死豎是死,要是被身後的人見到那慘狀,估計死都不安穩。
她眼一閉,誓不配合。
隻是她忘了還有那一群丫鬟,小青突然站起身來,“姑娘,我知道在哪裡!”
小宛瞪圓了眼,恨不得把人給吃了。
可惜她阻止不了。
一夥人來到豬圈外,這裡主要囤放土匪搶來的牲畜,因為今晚擺宴席,圈内所剩無幾,隻餘三頭耕牛一隻家豬。
放眼看去,完全藏不住人。
這不由得讓石老五想起,塔台村豬圈下方藏的通道,想也沒想吐口而出,“這底下是挖了地窖?”
說完,自己都驚了。
把人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這種事也隻有在戰火波及之時,才會發生。聽老一輩的講過,大家會把自家糧食全都收起來,等敵軍即将到來前,将老人小孩率先藏進地窖,熬十幾二十天,再出來。
若非迫于無奈,誰願意想在這樣的環境下艱難求生。
費了點心思,撬開了通道。
喬安打頭陣,先行下去,火把的亮光,照亮了底下的慘狀,她霎時間瞳孔放大,怒聲喝住身後的人,“别下來。”
努力壓抑着心裡的怒火。
緊接着往回走,直到出了地道,一拳将宛娘挌倒,然後拽住她後脖,冷笑道:“快把鑰匙交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否則,我就讓你一輩子住在地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魔鬼在耳邊絮語,小宛禁不住渾身發抖,她太清楚底下的姑娘過的是什麼日子,因為這些都是她想出來的,扒了衣服,像畜牲一般套住了脖子,當初自己見到她們那副模樣,心裡有多暢快,現在就有多恐懼。
她顧不上其他,涕淚交加向喬安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