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連貫的招式在我面前晃，等徐庶收了劍，我緩緩舉起了手。

“說。”

“我可以學哪招。”我有些興奮。

“蹲馬步。”

“啊？！”我瞬間洩了氣。

“劍術講究以攻為守，身形步法是練劍的基礎。”徐庶撇了我一眼。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這樣？”我一邊說一邊拿着木劍比劃“就純耍帥呀？！”

徐庶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木劍，我識趣的快速紮好了馬步。

接下來的幾天也是學一些基礎的步法和舉劍方式，雖然枯燥卻不失為打發時間的辦法。

這雨季來臨，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轉眼就烏雲密布，豆大的雨珠噼裡啪啦砸了下來。

我與徐庶坐在涼亭間閑聊，看着山間慢慢升騰起來的霧氣将四周環繞。

“不知先生淋着雨了沒？”我縮了縮脖子，迸濺的雨水落在身上還挺涼。

“你既關心為何不與先生同去？”徐庶端起面前的酒飲了一口，說道。

“我還真跟過一次。”我想了想，指了指徐庶和我的座位說道“我同你是這樣聊天。”

起身規規矩矩的站在徐庶身後又說道：“同先生出去是這樣。”

然後又假裝前面有人，鞠躬行禮道：“韓先生好，龐先生好，黃先生好......”

徐庶被我逗得彎腰大笑起來：“好......我懂了，你快坐回去吧。”

我坐回石凳上喝了一口茶，山間的雨下的小了，悶熱的水汽上來了些。

“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徐庶伸出手點了下我的額頭。

“這麼好的機會，師父你為什麼不去？”我笑着問道。

“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裡。”徐庶的眼光飄向遠方。

“你在等什麼人麼？”我接着問道。

“嗯。過幾天你就知道了。”徐庶收回目光看向我：“為什麼要學劍？”

徐庶開口問了這句我覺得早就該問的話。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一人一劍，從馬馳騁，行俠仗義，快意江湖。這聽起來都讓人覺得熱血澎湃。”我說着眼前不停浮現出武俠劇裡的絕世高手。

“倒是跟我少年時很像。”徐庶看向我，眼底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悲傷。

“我想聽。”我輕聲回道。

“手刃貪官固然痛快，但庶于獄中蒙友人散盡家财相救，家中老母每日受我之累，憂思成疾。”徐庶慢慢說着，眼神慢慢迷離：“這世間事若隻需揮劍便能解決就好了。”

“師父......”

“庶半生求學，行走于四方山野，雖腹有丘壑，如今卻仍無片瓦遮身。”

我看桌上半壇酒所剩無幾，知道他已經醉了。

“如今上不能施展心中抱負，下不能侍奉老母身側......”

徐庶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隐隐有啜泣的聲音。突然半個身子趴在石桌上，醉了過去。

山間的雨停了，涼意散去暑氣升騰，又潮又悶，莫名的讓人有些喘不上氣。

一大早徐庶幾乎是跑着進來的，我欣賞着他有些氣急有些尴尬的表情，慢悠悠遞上醒酒湯和米粥。

“師父酒醒了，來這麼急是餓了麼？”我故意問道。

“我昨日......你......”徐庶坐下，欲言又止。

“我記性不太好，昨天有發生什麼事情麼？”我将醒酒湯又往他面前推了下：“快喝吧，都涼了。”

“好。”徐庶應了聲，低頭喝湯。

“師父，房子隻是住處不是家。”我認真道：“家人在的地方才叫家。”

“咳！”徐庶一口被嗆到，擡頭道：“你不是都不記得了麼？！”

“就記了這一點，現在就忘，現在就忘。”我擱下碗筷擺手道：“你慢慢吃，我還有事。”

臨近中午之時，徐庶收到了一封信。雖不知道内容是什麼，但看他的臉色确是不怎麼好。

不出所料的下午徐庶便收拾好了行囊，留了一封書信給先生。

也留了一堆書簡和劍術心得給我，我覺得他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

徐庶就這麼離開了，我甚至都沒見到他在等的人。

庭院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還有那麼點無聊。隻是偶爾會在收到他的書信時，眼前浮現那張爽朗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