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天裡我大概想明白了一件事,建安十年是我來到這裡的時間,應該是兩顆彗星于不同時空的同一時刻劃過才将我帶回這裡,所以司馬徽才能恰好在岸邊救了我,他本就是跟着彗星的軌迹尋到那裡的。
夜深人靜時分,山間不知何時起的風,刮得窗棂呼呼作響,我從榻上起身遛進後廚找了一壺酒,在涼亭順便找了一處台階坐下,今晚風大院中沒有燈火,整個人就這樣任由夜色淹沒在中。
我仰頭喝了一大口,這酒可真烈呀!嗆的我眼淚直流。我半靠在柱子旁,又往嘴裡倒了幾口,卻發覺酒中辛辣淡了許多,後味還有些醇香。我喃喃道:“怪不得徐元直那麼愛喝酒。”
擡眼間卻隐隐看到有個人影朝我走來,我出聲道:“先生,是您麼?”
“是我。晴兒怎麼在此獨飲?”司馬徽的聲音随着風悠悠飄傳了過來。
我沒有回答,看着慢慢靠近的司馬徽,夜幕下隻有點點星光微弱的光線,映出他晦明晦暗的臉。
來這裡這麼久了,這位清雅的“水鏡先生”依舊讓人看不透,他好像比我更像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淡然自若,無所不知卻又從不幹預。
“晴兒難道不想要問什麼?”司馬徽坐于亭間,柔聲道。
“先生救我那日,可曾有彗星劃過麼?”我看着漆黑的夜空問道。
“建安十年三月辛亥,有彗星夜見東北方,正白色,東北行,西南指。”司馬徽回道:“老夫也是因此于河岸邊見到了你。”
竟真是如此?!我嘴角不由苦澀的笑了起來。
原來從一開始我以為的希望,是徹底的絕望!
“自古以來都說彗星是不祥的征兆,先生想來知天象曉天機,為何還要救我?”我自嘲道。
“世道昏聩,怎能皆以星辰之力一語概之。”司馬徽喟歎道:“如今國家戰亂不堪,老夫遊曆時時有州郡屍骸堆積,草萊曼升。萬民皆苦,隻為活命而已。既然遇見,又怎忍心見死不救?”
“先生仁心。”我輕聲道:“卻又為何不告知我實情?”
司馬徽沒有回答。
“先生何時知曉我不是這裡的人?”
“機緣巧合罷了。”司馬徽的聲音被風慢慢的吹遠了。
壺中的酒被我喝掉了一半,興許是酒意上來了,我起身回道:“所以先生收留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想要看看我身上所謂的‘機緣’與你們有又什麼不同?”
“還記得之前曾與你說過,忘卻前塵亦不見得是件壞事。”
“呵呵......”我轉身笑了起來,心中竟是忍不住的悲憤:“前塵麼?!可是,這裡于我來說才是從前!你們于我來說是曆史!原本就隻是書本上的文字!若是,先生不曾救我......我......也許......回去......”
“先生你告訴我,為什麼是我?!我所在的時代有那麼多的人......先生待我很好......可是......這裡不是我的家......”
......
我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索性向後一趟,醉倒前嘴裡喃喃道:
“前不見古人
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
獨怆然而泣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