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發笑,細嚼慢咽地啃完手中雞腿,才故作驚訝的問道:“兩位軍師不吃飯,盯着我幹什麼?”
“明知故問。”徐庶沒好氣地回道。
“哦,那看來是宿醉沒有胃口,我去找南佩給兩位開些藥?”
我作勢要起,被徐庶一把扽了回去:“葉晴!昨日之事......”
“師父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喝醉,我都習慣了。”
“......”徐庶哽住。
“不過孔明,你為何會醉酒呢?”我話題一轉發出了質疑,有劉備在,誰敢灌諸葛亮酒呀?!
諸葛亮再次擱下筷子,撇了徐庶一眼,垂眸揉着太陽穴似是不願回憶。
徐庶讪讪一笑:“怪我,怪我,張将軍屬實酒量驚人。”
我想起來昨晚匆忙離開營帳時張飛還在抱壇痛飲,心裡大概懂了。左不過是他與徐庶飲酒時殃及到了諸葛亮。
“亮亦有倦怠,已至醉亂。”諸葛亮輕聲回道:“當以此為戒。”
我心中暗叫可惜,聽這話以後大抵是再也看不到咯!
夜間整理文書時,見桌前的諸葛亮正色在書簡上工整落筆:
夫酒之設,合理緻情,适體歸性,禮終而退,此和之至也。主意未殚,賓有餘倦,可以至醉,無緻迷亂。
隆冬歲末。
自赤壁之戰後,戰事未停,北退的曹操與風頭正盛的周瑜争奪着南郡和江陵的歸屬。而劉備這邊則是整兵準備南下,奪取江南四郡。
庭院蕭瑟,我将書案上最後一卷書簡放入木箱,眼前掃過再次空蕩蕩的廳堂,目光飄遠,下次不知又在何處停歇。
“可收拾好了?”身後腳步聲響起,徐庶邁步走了進來。
“好了。”我指着兩口做了标記的箱子對徐庶身後跟進來的士兵叮囑道:“先生的這箱書籍單獨裝車,小心些。”
“是。”
盯着他們擡起箱子出門,我也跟着徐庶身後朝外走去。
“此次輕騎南下,你這幾大箱子莫不是要把府邸搬空?”
“帶着吧,省的到時候再來回搬。”我接着說道:“況且我才多少東西,師父倒不如去問問您的‘管仲’,那些可全是他的書。”
徐庶摸着已經蓄起來的胡須,朗笑兩聲,邁進前院就開始告狀:“孔明你聽,你這書童已心生怨念,快來管教。”
院中的諸葛亮青色披風下一身素白長袍,手臂上還搭着兩件披風。見我們出來,遞上披風,口中回道:“所謂‘教不嚴,師之惰’,我看此事根本還在元直處。”
“如此,還是我的錯?”徐庶攤手反問道。
我系着披風,低頭笑了兩聲。再擡頭時發現兩人都在看我:“我臉上有東西?”
“嗯。”徐庶點頭。
“什麼?”我擦拭了兩下,繼續問道。
“從昨日南佩姑娘離開夏口,便有的一張苦臉。”徐庶輕點了下我的額頭,樂道:“現下倒是沒了。”
聽着他關切的話随着調侃的語氣說出,我心中一陣感動:“我沒事,隻是有些不習慣罷了。”
“晴兒不必太過感傷,山高水長,他日自有相逢之時。”諸葛亮安慰道。
“說的有理,人生何處不相逢。”我沖着兩人揚起笑臉:“那我們也該啟程咯!”
何須在意停歇之處,當慶幸與同行之人相伴。
劉備的軍隊長驅南下,兵鋒未至,零陵、武陵、桂陽、長沙四郡太守聞聽消息,便盡皆歸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收下了荊州四郡。
臨烝縣城,一處宅邸。
我雙手抱臂環視着這處新院落,身側的士兵進進出出往廳堂内搬運着箱子,近三個月來在四郡之間來回奔走,十幾天又從長沙先諸葛亮他們一步搬至臨烝,感覺腳步都不曾停歇,猛然間發現草木發芽,綠意新生,春天似乎是在不經意間悄然而至。
“姑娘,這冊是府邸應用之物的詳細,您看還需添置些什麼?”王安小跑着從後院繞了出來,遞給我一冊書簡。
我接過簡單看了下:“戰事初定,一切從簡即可。隻是後院那幾處空地種些花草吧。春日正好,宅子也要多些生機。”
“那我們種什麼?”王安來了興緻。
我帶他進了廳堂,取了筆墨,大筆一揮,洋洋灑灑畫了一副規劃圖。
“這處種桃樹,這裡種梨樹、橘樹,薔薇花好還是菊花好......”
“姑娘,你剛才說這裡是梅花......”
“是麼?”
圖紙上塗抹半天後已分辨不出原本模樣,最後我在王安期許的目光中回了他五個字:“等孔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