笹花杏奈的語氣透着幾分虛弱。

屏幕那頭的boss也不遑多讓。哪怕沒有看見人，光聽聲音笹花杏奈就覺得對面現在的狀況比她也好不了幾分。

"提亞...瑪麗亞..."boss的語氣有些緩慢，笹花杏奈都怕他說完這一句就沒有下一句了，"咳，你應當知道咳咳，我在組織給你的權力...是相當大的。"

笹花杏奈沒有反駁。

她一開始也不願意給組織幹活，這段時間一直可以說是取巧湊合着做任務。boss确實也沒有為難她，除了偶爾的那幾個，基本沒有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任務。

這種待遇，在組織笹花杏奈也是頭一份的。

"是，我知道您對我...但是，您是否有事情瞞着我。"笹花杏奈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直言。

對于boss這種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狐狸，有時候直言直語反而能起到比說假話更好的效果。

果然，在聽到笹花杏奈的質問後boss那邊沉默了幾秒。

“你是想問你父親吧。”

伴随着一聲輕歎，透過電流傳來時聲音已經有些失真，可笹花杏奈卻在boss的語氣裡聽到了幾分懷念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笹花杏奈的手拽住被子留下了一道蜷曲的抓痕，她臉上的表情也是迷茫加糾結。

"是，我想知道您為什麼會給我代号，當初父親隻是将我托付給了您吧，而且那時我的身體狀況還相當不好。"

适當地爆出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從而放松對方的警惕，讓他以為自己更在意的是另一樣東西---一樣能被他掌控的東西。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多。所以，前段時間你跟波本是去你母族了吧。"boss的聲音裡帶着極易察覺的笑意。

笹花杏奈的臉上露出了驚訝，警惕，随後變為無奈。

"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您啊。"

她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boss倒是也沒生氣。

"你啊，還是那副小孩子脾性。"

說着boss的語氣又變成了那副懷念往昔的調調。

笹花杏奈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完全不理解boss到底在懷念什麼。根據她的記憶，她小時候壓根就沒見到boss的面吧!---或許boss透過什麼渠道在哪裡看過她。

她是被boss養過一段時間，随後很快就被丢給了皮斯可，等到她有一定獨立能力的時候更是直接孤身一人出了國。

所以，boss這個糟老頭到底在懷念什麼啊?！

"boss，"笹花杏奈還是沒忍住打斷了boss的回憶，"您知道我父親現在在哪麼?"

boss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随後他露出了極為惋惜和感慨的語氣，"很遺憾，亞當他...死了。"

boss叫的是亞當，不是阿涅利·亞當，用的還是極為熟稔的調子。

笹花杏奈半垂着眼皮，語氣悶悶，"那您知道，父親是怎麼死的麼。"

這幾乎是一個送上門的把柄。

boss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迂回着說什麼‘你還是不要知道了’，‘我怕你會因此尋仇’諸如此類的客套話。當然，他最後還是給了笹花杏奈一個結論。

"亞當他是死于SIAE之手。"

SIAE，意大利軍事情報搜查局，其職責類似于美國的FBI，是意大利的官方機構。

要不是笹花杏奈從姨母那邊聽過父親是死于咒術高層的追殺，她真就差點信了。

"阿涅利家族，明面上是意大利富豪，實際上卻是插手黑白兩道的生意，格外被SIAE忌憚。"

關于這一點笹花杏奈知道boss沒有說謊，她回國前就曾聽過阿涅利家族的傳聞，的确有迹可循。

這邊boss還有意無意地透露出讓笹花杏奈放手去查的意思。很隐晦，落在此時的笹花杏奈耳邊卻是格外刻意。

如果她沒見過姨母，不知道咒術師的存在，或許真會信了boss的鬼話從而開始針對SIAE，幫着組織一起對付官方機構。

"近些年來阿涅利家族愈發衰弱了，SIAE還真是...不過你别怕孩子，組織會使你永遠的家。琴酒說什麼你可能是日本公安，你别聽他的，我相信你，你也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Maria。"

這一套下來就是機制的PUA了。手段不高明，甚至有些俗套，可在boss看來卻意外的好用。

比如現在的笹花杏奈，她臉上每一幀的表情都在boss的意料之中。對于琴酒懷疑她的憤怒，對于父親死亡真相的震驚與半信半疑，對于自己的不自覺親近。

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出了趟國提亞瑪麗亞的身體素質就好了這麼多---或許這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呢?讓他再次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别說提亞瑪麗亞現在了，就算對方真的有反叛之心，他也有的是手段将人帶到自己的領地，一點點掰斷她的羽翼，讓她跟貝爾摩德一樣，隻能依賴于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