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之際,就滅了兩三盞,添得獄中愈發陰冷駭人,一陣陣慘叫傳來。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縛愉眉頭微皺,聞厲聲而望。隻瞥見邢架上的人渾身沾滿血迹,銀谷便側着身擋住她的視線,縛愉收回目光,猜想這已然是進氣少出氣多的活死人。
“前面才是關押昨日對縛大姑娘不敬之人,入了這暗獄的犯人,嘴過硬的,用刑自然是無所顧忌,恐污了縛大姑娘的眼。”銀谷向她解釋,一來是暗獄中有的犯人涉及朝中秘事,二來則審訊場面過于血腥,以免吓着未來主子娘娘。
能進入夙王府暗獄的,除去王爺身邊的親信,沒有人能有資格進來。聽到主子親口讓人進入暗獄,銀谷心中警鈴大作,不得不告誡自己,日後定不要得罪縛愉。
縛愉不由多看了他幾眼,不成想君夙啟身邊還有說話中聽的。
“縛大姑娘,他們便關在這。”銀谷取出一把特制鑰匙,啟了鎖。
牢中人聽到動靜,污頭垢面的擡頭看向鐵門,見到縛愉,如獲救星,欲要開口求救,被身後銀谷淩厲的眼神制止住。
“縛大姑娘有話問你們,如實交代,否則…”銀谷瞟了眼行刑架,又看向他們。
“是,是…我們一定如實回答。”
縛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道:“你可有在拾到的荷囊裡動過手腳?”
對方已然被調/教的乖了,問什麼答什麼。“絕沒有!”
“你們說是右相夫人派你們來的,可知目的是什麼?”縛愉隻與右相夫人有過一次面緣,不由聯想到她身邊的少女,隐約猜到什麼。
“小人猜是為壞了縛大姑娘您的名聲。”
她的名聲不早已臭名昭著了麼?
縛愉陡然笑了起來,心想:且罷,被人當槍使還如此迷糊。她頗有些憐憫的觑了眼他們。
确定了某些事,縛愉随銀谷出了暗獄,眼前豁然開朗,她眯了眯眼,不适的擡手擋了擋日光。
再睜開眼睛時,視線餘光裡撞入兩抹身影,一前一後。縛愉遽然勾唇,别有深意的睨了眼銀谷,踅身朝他們走去。
本該忙于公事的某人,身旁伴着一位佳人,出現在後園中。
“阿夙,倪姑娘你們在逛園麼?”縛愉饒有興趣的問。
一聲阿夙,不知撥亂了誰的心。
倪洛泱顯然沒成想在夙王府上看到她,面露詫異,張了張嘴,欲要說什麼。她身旁的男子倒率先開了口。
君夙啟在聽到她的話時,俊眉微擰,毫無波瀾的目光落在縛愉臉上,沒錯過她眼中的狹促,斂了眉,道:“倪姑娘不是代母來道歉麼,受害者是縛姑娘,便與她緻歉罷。”
倪洛泱面色一僵,她原借着這個由頭來夙王府,為的就是見心愛之人一面。到了夙王府門外,府上管家竟然告知夙王外出有事,并不在府上。
當她失望爬上心頭,卻巧合般的轉身迎面遇上歸府的夙王,即刻攔住夙王的去路,喜上眉梢的告知來意。
男人沉吟片刻,問侍從什麼時辰了,一問一答間,便讓她跟着進府。
倪洛泱内心竊喜,終于跟愛慕之人有了獨處的時間,她一路跟着來到此處,心中卻醞釀着如何給兩人制造親密的舉動。剛要失心崴腳,縛愉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又想到身側的男人原來知道縛愉在府上,特意讓她進來給縛愉道歉,心中對着縛愉恨意與妒忌有深了幾許。
縛愉心中劃過了然,無聲的目光落在倪洛泱身上,不過雕蟲小技,也敢挑撥離間。
倪洛泱齒貝咬着唇珠,目光閃躲,艱難的扯出一抹笑:“縛妹妹,我的母親一時迷了心竅,對你造成了麻煩,如今你也無恙,可否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心中卻是怨怼起母親下手流了把柄,後悔來了這裡,跟這個粗野丫頭低三下四,她也配?
“倪姑娘是牙痛麼?”
倪洛泱不明所以,後對上縛愉溢滿笑的眼,立馬反應過來,她在嘲諷自己虛僞假意,怒意萦繞在胸腔。
“秋日燥熱,人容易上火。倪姑娘還是多飲些涼茶,平心靜氣,不至于傷了身。”縛愉皮笑肉不笑的道。
“至于右相夫人一事,我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下一次,君子尚且也是有脾氣的。銀谷,送客。”
銀谷正想着未來主子娘娘罵人不帶髒字,将對方氣的七竅生煙,甚是高明。蓦地被喚,心中打了一個激靈,偷瞄了眼主子,立馬将倪洛泱請出府。
閑雜人等離去,廊下隻餘下他們。
“你倒是喚本王的人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