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個稱呼。”
“璟……璟頤。”
他掀起眼皮,眸中晦澀不明瞧着她,輕應道:“嗯。”
縛愉被他看着不自在,忙換了話題,“殿下……璟頤将大氅披在臣妾身上,如今大病初愈,自己該涼着了。”
話裡間去取下披風,被男人的大掌阻住。
“不必了,我素來習武,不懼冷。倒是你,如今天氣愈發涼了,庫房裡有銀票,鑰匙且在你手裡,為自己多添些冬日衣物。”
“是,謝殿……璟頤關心。”
這時素靈端來姜湯,縛愉端過瓷碗,将手上的姜湯遞至他跟前,“殿下趁熱喝了罷,也好驅驅身上的寒氣。”
他素來不愛姜的味道,但不忍拂她的意,大掌接過一把飲盡。
縛愉見他飲盡姜湯,終是忍不住心中發芽的疑慮,問道:“您聽說是張三将臣妾核桃過敏一事捅了出去,可查到他與誰人勾連了麼?”
“囡囡為何突然提及此事?”君夙啟目光攫住她的雙眸,周身氣息微沉。看來少了個忠心的管事,府裡就越發沒規矩,下人嚼舌根都嚼到主人跟前來了。
“臣妾還聽說張三死了。”縛愉被他盯着有些發憷,但她隐約猜到事情沒表面看到的簡單,方才從他人口中知曉君夙啟殺了張三,她是有些心涼的。
“是與國宴上臣妾過敏以及和之後發生的事有關麼?”
現在細細想來,自己曾在國宴上因核桃過敏,險些入了賊人圈套。
将賢妃娘娘的糕點入了核桃仁,自己當衆言明核桃過敏之事說與他聽。如此一來衆多女眷中都有作案嫌疑,可後來發生一系列的缜密布局,不難使人猜到是早于國宴布置好的。
這樣一來,國宴上的女眷們又排除了嫌疑,若非要說誰可能是借縛愉的手除掉夙王與帝王的人,賢妃便有了嫌疑。
若此事真的與賢妃有幹系,她又何苦選了那日,這事若和賢妃無關,那麼和張三通信的人又是誰?
“幕後人善于隐遁,賢妃那邊我會着人去留意,我不願你牽扯到其中來。”
縛愉:“殿下,自臣妾與你成婚後,便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對方如若針對你來,必然不會放過臣妾,所以有任何事情不要瞞臣妾,好麼?”
君夙啟默了一瞬,“日後有消息與你說。”
原以為他不會答應,這個回答縛愉也算滿意了。至少自己目前尚同君夙啟牽扯在一起,她此舉表明站在他身邊,必要時助一把力,隻為日後他恢複記憶後賣自己個人情,不要報複到她的家人。
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绛筠苑屋裡掌了燈,服侍的婢女們進進出出,服侍主人洗漱。
一連兩日,君夙啟都宿在绛筠苑,第三天按照婚後習俗,乃新婚夫婦回門之日。
昨夜,君夙啟倒是沒再碰縛愉,許是顧忌着她身上的淤青,又或是想起明天要早起回定國公府。
縛愉取過托盤上的衣袍,服侍着伫立在眼前的男人穿上,她伸手撫平卷起的衣襟,随後去取蹀躞帶,一條熟悉的鍮石帶撞進眼底。
伸在半空的手頓住,引來頭頂上男人的目光,見她對着一鎏金錾花銀囊式鍮石帶出神。
這鍮石帶是她在九重鮮贈與他的,他昨日便系在腰間,見她此刻神情,想來那時并未注意他。思及此,君夙啟心底隐隐有些不悅。
“樣式不錯,囡囡替本王系上罷。”
縛愉眉眼低垂,聽着他稀疏平常的語氣,半句不提她相贈的話,意識到他現在失憶,應是連這等小事記不得。
“是,殿下。”
束腰帶時避免不了将手環繞到背後,動作間盡顯親密無間,女子神情專注,身上傳來淡淡的幽香,君夙啟凝着她的目光漸漸柔和,方才的不虞也淡了幾分。
縛愉是第一次替人系腰帶,按照嬷嬷所授,如法炮制。
倆人用了一齊用過早膳,搭了馬車回定國公府,剛下馬車,縛愉見府門口站了烏泱泱一衆人。
定國公夫婦見女兒與夙王一道回門,心中懸着的石頭也落地,行過禮,衆人便入了府内,在定國公夫府用過午膳,楊氏又和女兒說了些貼己話,方才同夙王回王府。
回王府的馬車行至半路,宮裡傳旨來請夙王入宮,君夙啟離開後,縛愉掀了簾子朝外看,天色尚早,便叫馬夫架車往睢愉齋駛去。
“娘娘,裡頭好像買主與夥計在生口角。”素靈攙扶着縛愉下馬車,在耳邊悄悄嘀咕。
“進去看看。”
縛愉進入店鋪,隻見一虎背熊腰的大漢指着小厮,帶着外音罵道:“你瞎了還是老子成瞎子,你們就拿這些殘次品來糊弄爺呢?”
話罷,用靴頭踢了踢地上的碎瓷,嚣張跋扈盡顯。
“按照南暹國律法,損壞私物,當按五倍價格賠償,這位客官先賠錢,您之後有何要求,往後再說。”
對方乜了眼她,輕嗤一聲,“你這小丫頭片,少管閑事。”
小厮尋聲望去,即刻認出縛愉身份,“奴見過小主子,這位客官嫌這兒的物品是赝品。”
“原來你們這兒的主子是個小丫頭片子,如此就好辦了,隻要你将閣中珍品任爺挑上個幾件,不用付銀兩,今兒這事算結了。否則……”
縛愉聲線驟冷,“如若我不肯,反要因你按價賠償損壞的物品,你又當如何?”
“那你的下場就得同爺腳下的破瓦一樣。”
招式帶着凜冽的風朝縛愉劈來。
沒等縛愉出招,對方被來人一腳踹到一丈開外,直接撞了檐牆上倒在地上,不停咳血。
“這等腌臜物,娘娘也讓他入了您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