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看他,氣息紊亂,身上還有幾處刀傷。
姜蕪掏出金瘡藥,覆上他的傷口。
沈清安撫着手臂,立在旁,看着姜蕪給他上藥,包紮,關切的詢問。
他拍了拍姜蕪的肩膀。
“等一下,快包紮完了。”姜蕪小心翼翼的捆好最後一處傷口。
沈清安手裡的血液浸滿了五根指頭。姜蕪用了狠勁,傷口不淺。
白玉道:“蘇先生,你的手流血了!”他翻了翻包,想找止血的藥,可除了毒藥和制作毒藥的藥,白玉窘迫的拿出一罐瓷瓶,遞到沈清安面前,“要不先止血,再解毒?”
司徒淵将他拉回,“别添亂。”
白玉委屈,将毒藥收回包裡,嘟囔着:“我就是想讓蘇先生止血。”
姜蕪猛然記起,自己方才慌亂間好像傷了他……
她倉促起身,跌了個踉跄,被沈清安一把扶住。
“傷口有些痛。”沈清安低聲道,語氣虛弱,腳下虛浮,扶住姜蕪的手也軟下去,身體朝一邊倒。
“蘇先生!”白玉欲要上前接住沈清安,被司徒淵拉着去了别處,“去找下山的路。”
“可是蘇先生他……”白玉被拖着往前。
“沒有可是。”
姜蕪接住沈清安,愧疚的道:“抱歉,我方才……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刺傷他,不是故意忘記的。
手中握着空空如也的金瘡藥瓷瓶,看了眼沈清安手臂上的傷。
模糊成一團,皮肉沾着衣袍。
沈清安幾乎柔弱的貼在姜蕪身上,“很痛。”
姜蕪問了白玉,費力的在附近尋了止血的藥草,雖然比不得金瘡藥,但聊勝于無。
“這藥草止血效果遠不如我的“千魄”,毒雖毒了點,但我有解藥啊。”白玉喃喃自語。
姜蕪扯下衣袍一角,搗碎藥草,敷在沈清安傷口。
沈清安“嘶”了一聲。
“抱歉,忍着點。”姜蕪在他傷口綁了個不太好看,甚至有些醜的……結。
“不用說抱歉。”沈清安道。
“啊?”
“你在我這裡永遠是特例。”沈清安用隻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
“我說,這不怪你。”沈清安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笑。
這時,王岫白告訴她,林無隅醒了。
沈清安不滿的皺眉,撿起空蕩蕩的金瘡藥瓷瓶,一聲不響的跟在姜蕪身後。
“那般急,又不是很重要的人。”
林無隅見她,再看眼衆人,直截道:“鄂州暴亂,已經被反賊朱琮陽全面控制,十日後,血洗鄂州。”
衆人一頓驚愕,鄂州在州府李響的治理下政治清明,百姓和樂,怎麼會突然暴亂?
他們被“十日後屠城”吓到。
百姓何罪?
姜蕪問:“血洗鄂州?誰給他的膽子!”
“你可确定?我們從未聽到鄂州暴亂的消息。”姜蕪追問。
林無隅咳嗽數聲,臉色慘白,道:“我混進流民中,有不少從鄂州來的,他們說,朱琮陽已經屠戮一批,封鎖消息,要邊關大權。”
“邊關大權?”王岫白問,心裡不安,“是西邊軍權?”
林無隅看了眼王岫白,點點頭,“是。鄂州屠城前夕,有人看到平西将軍見了朱琮陽,走時朱琮陽親自相送。”
王岫白大驚,“不可能!阿……平西将軍正直純良,怎麼可能與狗賊佞臣為伍!”
姜蕪不動聲色的拉扯王岫白的衣角,“他是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威脅平西将軍要軍權嗎?”
林無隅搖了搖頭,喘着氣,道:“我不知,隻聽說朱琮陽與平西将軍相談甚歡,并沒有心生龃龉。甚至有說,”他餘光瞥向王岫白,果然面色驚慌。他繼續道:“他們已經達成一緻,交付邊關大權,合力攻下郦州,兖州兩州府,徹底颠覆西邊政權。”
王岫白反駁道:“不可能!”
林無隅道:“隻是聽聞,當不得真。但十日後屠城,卻是事實。”
“你們要去鄂州嗎?”一陣輕快爽朗的女子聲音在密林中響起,遠遠的從深處走出一抹倩麗人影。
她是誰?
女子上前,挽着蘇無言的手臂:“蘇大哥你怎麼受傷了?我這裡有上好的……”
沈清安抽回手臂,道:“不用,已經止血了。”
女子并不覺得難堪,大大方方的朝幾人介紹:“我叫瑾心,被山匪劫持,幸好蘇大哥救了我。”
白玉嘟哝:“我哥做的事一句不提。”
姜蕪凝視着她倚得幾乎貼在沈清安身上,瑾心道:“哈,你們别誤會,我從小舞刀弄劍,在軍營長大,許多規矩不懂。”
姜蕪問了林無隅細節,“原本任命鄂州州府時,朱琮陽最有可能,但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差錯,最後讓現在這位大人登了位置。朱琮陽懷恨在心在,蟄伏數年,小事上處處和州府大人作對,大事上卻不敢違逆。”
姜蕪疑惑,問:“照你說來,他是不敢帶頭叛亂的,怎麼隔了幾年卻敢做了?”
林無隅道:“哪裡知道呢?或許是忍了幾年不想忍了,又或者本來就存了心思一直隐瞞,這裡受了什麼刺激,讓他動手了。”
“而且,還有一事。”林無隅猶豫不決。
姜蕪讓他說。
“疆域一役,似乎和朱琮陽有關。”
姜蕪愣住,遲遲沒反應過來,問:“你說什麼!”她從來沒聽父親說起過朱琮陽,也從來沒聽過朱琮陽的名字。
一個小小的周府屬僚,怎麼能和鎮北侯扯上關聯?
林無隅:“我不知,當時聽祖父提了一嘴,說什麼鎮北侯遲早會在他手裡栽跟頭。”這個他,就是朱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