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我的昭昭……你都瘦了,孩子……”宸後撫摸着蕭十安瘦削的臉龐,又是一滴眼淚落下。
面前精緻優雅的貴婦滿面滄桑,是粉黛掩飾不了的疲憊。
她覆上落在臉頰的那隻手,“母後,兒臣不孝,讓您和父王,哥哥們擔心了……”
蕭允在一旁幽怨開口道:“你也知道……”還沒說完就被宸帝瞪了一眼。
“昭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有受傷啊?”宸帝轉着圈檢查蕭十安身上有沒有什麼傷口。
她搖了搖頭,“父王放心,兒臣并未受傷,隻是這一路颠簸,有些疲勞罷了。見到父王母後,兒臣也就……”聲音虛弱下去,她突然身體一軟倒進了兩人懷裡。
見狀,衆人慌忙上前查看蕭十安。
蕭煜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燙的厲害,“想是這些天的驚吓勞累,昭昭起了高燒。”
果真,懷裡的小姑娘臉燒的通紅,神智也不甚清晰,口中還念念有詞。
說罷,他便打橫抱起了蕭十安。
還沒來得及叙說思念,就被她這一暈倒生生打斷了。
死氣沉沉的王城一夜之間活了過來,卻是因為蕭十安連天的高燒不退,安慶宮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忙活了起來。
院子裡堆了一排的補藥珍品,禦醫來了一個又一個,雖然要不了命,卻讓整個王城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三天後她才恢複了些力氣,可以見人了。
“曦雪。”
“殿下,奴婢在。”
“母後呢?她來瞧過我了嗎?”她的聲音還是軟綿綿的,靠在軟墊上有氣無力道。
“回殿下,王後日日都來瞧您,今日見您氣色好了不少才放心離開的。前些日子後宮諸多事宜堆積,現下王後正在處理。”
她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那哥哥們呢?”
曦雪将手中吹涼的藥送到蕭十安榻邊,一邊喂藥一邊回道:“大王子和二王子在料理南樂的事,三王子此刻還未散學,想着午後會來看殿下的。”
“好苦……”她喝了一口就不喝了,皺緊了眉頭。
“苦口良藥,殿下多喝些,曦雪備了糕點。”她用手巾擦去蕭十安嘴角的藥漬。
“好吧。”她這才不情不願地乖乖喝完。
“葉無常去月影衛了?”她含入一顆糖。
“是,今日早些時候去的。”她放了碗,替蕭十安掖好被子。
“薛統領的訓練一向艱苦且嚴苛,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什麼時候。對了,曦雪你當年用了多久出來的?”
“三年。”她想也沒想。
“是了,弦肆羽他們都是學了五年才出來的,恐怕葉無常也差不多吧。”她不知怎麼的有些低落,“那裡的艱苦我無法想象,曦雪你是吃了多少苦才到我身邊。”
聞言她擡眸對上蕭十安清澈的雙眼,微微一笑道:“是殿下給了我活下去的機會,能來到您身邊,曦雪吃再多苦也值得。”
兩人皆是對視一笑。
同時門外傳來侍從的聲音:“公主殿下,南樂九皇子求見。”
“進。”
房門被推開,一身青衫的男子踏步流星來到蕭十安榻邊。
他眉眼溫和,皮囊姣好,一雙秀眉微皺,一下子抓住了蕭十安的手。
“昭昭怎麼樣了?還難受嗎?”
她微笑着搖了搖頭,“好了大半,多謝重烨哥哥挂懷。”
“咳。”曦雪咳嗽了聲,微微欠身行禮道:“參見九皇子,請九皇子注意分寸。”
聞言,他尴尬地松了握住蕭十安的手,“我失禮了。”
“無妨。”她溫溫柔柔道。
“早些時候聽聞你病了,想來見你,可他們不讓……”他語氣略帶委屈,“現在見你安好,我也安心。”他眼中情意綿綿,溫柔的能掐出水來。
“應是怕過了病氣給你,你不必介懷。”
他聽後隻是笑笑,知道隻是她安慰自己的理由罷了。
“昭昭還未用飯吧?你如今生着病應該吃些清淡的,我在小廚房煮了碗粥,這會兒應該好了,能否勞煩曦雪姑娘替我走一趟?”
曦雪頭也不擡道:“奴婢奉王上王後之命貼身照顧公主殿下,不敢違反。”
“曦雪姑娘是怕我照顧不好昭昭?”他笑吟吟地看着她。
兩人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蕭十安出聲道:“曦雪,你就去一趟吧,正好我還想吃桃花酥了。”
既然她都發話了,曦雪也沒有拒絕的權利,隻好行禮後退下。
待曦雪出了房門,鄭重烨揭開随身帶的茶壺,一邊倒茶一邊道:“這是我新研制的茶,對你的病有益處,喝了會舒服許多。”
她眉頭緊鎖,鄭重烨制的茶都是苦的,她剛喝完一碗藥,實在是不想再喝苦茶,弱弱出聲道:“不用了吧……我覺得我挺好的……”
看見她為難的表情,鄭重烨眉眼彎彎,将手中的茶遞到她嘴邊道:“放心吧,知道昭昭怕苦,我特意加了蜜水。”
聽罷,她才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小口,嘗到味道後她的眉頭舒展開來,喝完了一整杯茶。
“看,我沒騙你吧?”他又笑了笑。
“重烨哥哥之前騙我喝了那麼多杯苦茶,實在難以可信。”她嗔怪。
“之前的茶不适合加蜜水,怕敗了藥效。不然,我怎麼舍得讓你吃苦呢?”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蕭十安。
察覺到他的視線,蕭十安轉頭回避,“挺好喝的,比之前的苦茶好喝多了……”
鄭重烨輕笑一聲,看着她毛茸茸的發頂,他微沉了眸子,輕聲道:“昭昭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