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轉過身來。

“沒什麼。”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沒過一會兒，曦雪就端了粥進來，他正要順理成章地接過，曦雪卻搶先一步喂起了蕭十安。

“九皇子若無事便先回去吧，這兒有曦雪照顧公主就夠了。”她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是啊，重烨哥哥你先回去吧。等我好了，我再去找你玩。”她笑着回他。

鄭重烨隻好拱手行禮道：“那我先告退了，望曦雪姑娘務必照顧好公主。”

曦雪頭也不回，暗暗咬了咬後槽牙，“這是奴婢應該做的。”還用你提醒。

“曦雪，燙……”蕭十安吃痛出聲。

她才反應過來吹了吹粥，“抱歉殿下……”

蕭十安原本以為再見到葉無常應該是五年後的事了，沒想到隻過了三個月他就出師了。

“葉無常出來了？？？”蕭十安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連坐懷不亂的蕭煜都愣了一下。

“啊？”蕭允噎了一下。

“是。薛統領說他天賦異禀，骨骼驚奇，萬中無一。完全不像是毫無武功根基的人，更像是學了十五年武術。而且他的虎口有握劍的繭和其他武器的繭。”曦雪叙述道。

“他在善花坊幹的都是最底層的活，手上有繭很正常吧？”蕭十安道。“而且他若是會武功，當天被善花坊的人抓的時候為什麼不出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又為什麼不出手？”

她搖搖頭，“不清楚，但他的武功确實在我之上，甚至……”她頓了頓，“在薛統領之上。”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互相對視一眼。

“不會吧，薛統領是西珏第一高手，連大哥都自愧不如，這個剛來的小子憑什麼……”蕭允察覺到蕭煜冰冷的眼神一下子閉上了嘴巴，假裝吃起了葡萄。

蕭煜冷冷出聲道：“他今年隻有二十一，卻有十五年的武功基礎，他若不是從小被什麼人世家培養，不然就是善花坊特意養的打手，來騙取昭昭的同情，潛伏在西珏。”

“沒有這麼誇張吧……”蕭十安弱弱地回了一句。

“總之這個人來路不明，危險的很，還是要提防着點。”蕭允義正辭嚴道，然後轉向蕭十安，“尤其是你！沒腦子的丫頭，什麼不清不楚的人就往宮裡帶，還嫌苦頭沒吃夠啊？他們南樂就沒什麼好人！”

這下蕭十安可不樂意了，也跳腳道：“我沒腦子？哥哥你是有腦子的，夫子出的考題你一題都沒有答對過吧？”

“呀哈？是誰之前被騙去南樂半死不活地回來了？！”

“……”蕭十安一時語塞，咬牙踩了蕭允一腳，“好女不跟男鬥！”

蕭允尖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腳罵罵咧咧道：“脾氣這麼壞，看誰以後肯要你！”

一旁默不作聲的蕭程悠悠開口道：“我西珏的公主還需要别人嗎？昭昭自己就能衣食無憂，高高興興地過一生，何苦找個男人伺候他。”

“就是！”得到肯定的蕭十安一下子有了底氣，朝蕭允扮了個鬼臉。

“兩個幼稚鬼。”蕭煜低頭抿了口茶淡淡道。

“反正我覺得葉無常不是壞人，說不定他就是天賦異禀，一學就通呢？你們不要老是把人想太壞了！”

“哇！”蕭允故作誇張地鼓掌道，“什麼天才能三個月學通武功，還打敗了薛自池？連曦雪都要三年才能學成，她可是月影衛裡唯一的女影衛，在一衆男人中取得第一的人，他葉無常憑什麼？”

她撇撇嘴，“三哥你自己學不通，就也認為别人學不通嗎？你在器造上不也成就斐然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蕭允聽到她說自己“成就斐然”，心裡喜開了花，面上還是故作矜持道：“哦，那就算他天賦異禀吧。”

“雖然是這樣的道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多注意些。”蕭程提醒道。

“是，二哥，昭昭知道啦！”她回道。

“是～昭昭知道啦～”蕭允在一旁陰陽怪氣，“我叫你小心點你就吹胡子瞪眼的，二哥叫你小心點，你就乖乖答應，區别對待啊你！”

蕭煜不動聲色地踹了他一腳，蕭允一下子栽倒在地，“廢話真多。”

看着蕭允哀嚎着從地上爬起來，衆人忍不住低頭笑。

他哀怨道：“好好好，你們三個人是一個爹媽生的，就我是城牆根撿來的李狗蛋，行了吧！我呀，就不打擾你們三兄妹相親相愛了！”說着他擡腳就要往外面邁。

蕭程也忍不住輕笑着勸阻，“行了，你自然是我們的親弟弟，誰叫你說話難聽，挨踹也是活該！”

他吃癟地低頭坐回座椅上，還忍不住罵罵咧咧。

看他們都鬧夠了，曦雪這才接着道：“本來月影衛有規定，無論什麼人都得學滿一年才能出來，隻是薛統領說，他實在沒什麼好教葉無常的了。他的劍術，馬術，箭術，暗術都達到了上等。”

“……”衆人又是一陣沉默。

“薛統領教的好也是一方面。”蕭十安道。

“那把蕭允也關進去幾年，他那劍術，狗見了都搖頭，上了戰場也是給敵軍送戰功。”蕭煜又不緊不慢抿了口茶。

蕭允本來平複的心情又炸了起來，他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蕭煜你大爺啊，先不說那月影衛什麼艱苦環境吧，就老子這進度，我在那裡關一輩子也猶未可知呢！而且薛自池他敢教我嗎？？”

蕭煜擡了擡眼皮，瞥了一眼炸毛的蕭允，淡淡道：“我自會去打點，關一輩子也挺好的，我耳根從此清淨了，師父也落得清閑。”

蕭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蕭煜，“什麼話！這叫什麼話！”他又轉頭問蕭程，“你看看他說的是人話嗎？！”

蕭程無奈聳肩，一副“哦”的表情。

隻有蕭允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本以為蕭煜隻是說笑，沒想到他來真的。第二天就替蕭允辦好了一切手續事宜，一條龍服務到位，甚至打通了宸帝宸後那關。

入月影衛那天，蕭允背着包袱怨毒地盯着蕭煜，罵道：“蕭煜，算你他媽的狠……”

蕭煜也心情大好地笑着回道：“多謝誇獎，允弟弟。月影衛訓練艱苦，你多多保重。”

秋風蕭瑟，劃過蕭允的面龐，卻不及他内心的寒冷，從此皇城又多了一個傷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