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倒是說話算話,午食過了沒有什麼事,就帶着雲溶溶去了不遠的山澗。
林娘子擔心兩個小姑娘不安全,特意囑咐了門房那裡一個謹慎的跟着。
“早一些回來,不要讓溶溶受了寒。”林娘子細細地叮囑:“春花你玩歸玩,注意着時辰。”
“溶溶一來,林娘子都不在意我了。”春花假作一番,轉而讓林娘子安心。
雲溶溶來了這麼久,其實出來的很少,一路上看着馬車外很是新鮮:“剛剛看到有賣糖葫蘆的。”
“那一家挂一個梅字紅幡的是不是就是賣豆腐的梅娘子那一家?”
“這個時候春都過了,哪裡來的榆錢飯。”
“剛剛打馬過去的一個年輕公子簪了花。”雲溶溶評價,這個事主要看臉,剛剛那個就是錦上添花。
“不知道如果郎君簪花——”
春花幽幽地說:“也不是不行,本朝新郎官都要簪花。”
雲溶溶:……
怎麼哪裡都有CP粉。
出了主城,少了叫賣聲,踏青的就比較多了,多是三五結伴的小娘子,霓裳千色,瞧着十分鮮活,也有一些有年輕郎君陪着的。
“春花姐姐,看看那些紙鸢。”雲溶溶一指:“遠遠瞧着,上面好像題了詩。”
“說是前朝有一位姑娘在紙鸢上題了一首詩,紙鸢被一個年輕公子撿到了,遂求娶。”春花嚼着花生糖,說話就有一些含混:“千裡姻緣一線牽吧。”
“不過那些喜歡詩書的小姐也會題上一首,年年評出一個才女來。”春花想了想:“上一年的才女,好像就是禦史台一位禦使的千金。”
春花看着雲溶溶,煞有其事地說:“那個禦使千金我看過一回,娉婷玉立,生得綽約,當世難有的才女。”
“對陸侍郎也是非常情深。”
雲溶溶直接不理她了。
到了山澗那裡馬車就不好走了,車夫在一邊等着,年輕門房就帶着春花和雲溶溶往裡走。
“以前這裡打春的很多,現在都去清靜山了。”他說的打春也不是打春牛,而是出來打食,這裡的春菜品種很多。
春花跟年輕門房很熟,一口一個山子哥,聊起來十分熟絡:“以前郎君他們春獵,在這裡獵過一隻十分罕有的白鹿。”
說是一直養在公主娘娘府上,春花曾經看過一兩回,那一隻白鹿就和郎君一樣,生得皎皎如月,高不可攀。
山子沒有往裡走,就在山澗下的小溪,這裡亂石錯落,水不深卻正好是石螺喜歡的環境。
雲溶溶一路看到了很多馬蘭頭,蕨菜也有,難得的是竟然有鼠鞠草和艾葉,做青團的也有了。
“春花姐姐,等一下我們的馬車會不會裝不下?”不過一刻,雲溶溶已經抱了一捆艾草過來。
“裝不下,就讓你的陸郎君來接你。”春花嘴上這麼說,卻是直接上前接過了雲溶溶手裡的艾草,順便訓她:“你當是過來割谷子,這麼賣力氣。”
“慢慢來就是。”
許是顧忌着兩位小娘子,山子離着這裡有些遠,退了鞋襪,挽起了褲腿就下了水。
雲溶溶也想下去,那邊山子喊過來:“水裡涼,你們就在上邊。”
春花一邊下水一邊囑咐雲溶溶:“你就在這裡看着,不要下來。”
一向軟軟膩膩的雲小娘子很是不忿:“不要,你自己都下去了。”
“我可不是你。”春花上下掃了一眼,說:“你瞧着比那些世家千金都要嬌嫩,要是受了寒,不要說林娘子,我自己都過意不去。”
春花做事利索,不一會兒腰上挂的小簍子就裝了一半的石螺,她翻開山石甚至看到了小螃蟹。
看一眼雲溶溶,春花捉了一隻小小的螃蟹,晃了晃:“要不要?”
“不要!”雲小娘子别别扭扭地采鼠鞠草去了。
鼠鞠草也裝了半筐了,雲溶溶就蹲在地上看山子送過來的石螺,也許是這裡水環境幹淨,石螺看着也沒有那麼髒。
她要去找找這裡有沒有紫蘇,做石螺丢一把紫蘇葉子下去最是好了。
春花摸了一簍子石螺,上來卻沒有看到雲溶溶,那邊山子收拾好了也過來了,他的簍子裡也是滿滿一筐。
“雲小娘子去哪裡了?”山子疑惑。
“我去看看,你把這裡收拾一下,石螺和鼠鞠草都送馬車上。”
春花不意外地看到了非常狼狽的雲小娘子,鞋子濕了,裙擺上都是泥,半幹半濕,沾了一些草葉子,或者什麼野莓的汁,紅的紫的,平日裡欺霜賽雪白到不像話的雲小娘子,現在看着簡直亂七八糟。
雲溶溶臉上都是泥,細細嗫嚅:“我沒有下水,就是不小心摔了。”
春花其實很生氣,隻是看着雲溶溶那麼軟到不行的模樣,她就沒有脾氣了。
“傷到沒有?”
“磕到了一點,不過不礙事。”
春花走過去看了一眼,面上不由難看了一些:“這裡都蹭破了,你叫不礙事?”
主要是雲溶溶哪裡都是嫩生生的,雪膩膩的白,那麼三五道縱橫的紅痕就明顯了,其中滲了血,春花看着心裡一緊。
“疼不疼?”春花拿帕子給她裹上了。
“疼。”雲溶溶倒是老實,習慣性地撒嬌:“我都這麼可憐了,春花姐姐不會責怪我的,對不對?”
春花現在哪裡顧得上這個,她回去少不得要被林娘子一頓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