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她們現在可以直接坐在這裡交流了。
而安然度過一個平安的夜晚,任然也對事情的發展感到好奇,于是甫一見面,椅子還沒坐穩呢,就立馬問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結果,任然:萬萬沒想到是這種發展啊!!
“聽我說,你清醒點!她救了你一命沒錯,她對你有救命之恩,但是,救命之恩絕不等于可以随意要你死啊,這套邏輯完全是強盜邏輯好不好!”任然很激動地拍桌,沒想到啊沒想到,她之前還在嘀咕殷賀看起來頭腦簡單,生怕他一個暴脾氣直接撸袖子和那妖怪幹上了,那她倆一起玩完,結果你猜怎麼着?來了個大拐彎——
诶嘿,他自己把這種殺人之仇想通了!
想當作一切沒發生過,和和美美繼續過小日子。
可是……
“殷賀,你想過沒,沒過多久你就要死,這一切都是被那妖……黎朱害的,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你真的能心無芥蒂地看着她的臉,和她同床共枕嗎?”任然表情慎重,雖然她不是幹臨終關懷的,但想到讓受害者最後一段時間還天天對着仇人的臉,她就覺得走得也不安生啊,這也太殘忍了……
比起麻木渾噩地死去,清醒直視真相而死,不能不算一種安慰吧。
殷賀沉默片刻,說:“任姑娘,我不像你那麼灑脫率性,也許我這種愛上罪魁禍首的行為,任誰看都會覺得愚蠢,但這确實是我的本意。我想,我真的愛黎朱,正因為時日無多了,我不想再糾纏因果是非了,日子本來就所剩不多,剩下的時間我什麼都不想糾結。”
愛啊……任然遇上這個字眼,也隻能甘拜下風,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邏輯的事情了,既然殷賀自己都這樣說了,那她也無可奈何。
隻是,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殷賀,暗暗唏噓,她也沒看出來,這個高大哥們居然有這樣纖細的心腸,和黎朱那個笑裡藏刀陰陽怪氣的樣子看起來可真不般配,她是想象不出她們在一起是怎樣的情形了。
任然捏着一杯茶,輕輕抿一口,茶水甘甜,拂去她心中一絲燥熱,她盯着自己手上的茶杯,它一看就是分類的造物,而且觸手光滑冰涼,玉質晶瑩漂亮,一看就不便宜。而且她此時坐的涼亭,簇新整潔,即使矗立在山頂上,也沒有因為風吹雨打顯出一絲髒亂。這些手筆,肯定是黎朱做的,也許,她真的對他有幾分真情吧,隻是世事弄人,蓦然回首,已無法挽回了。
“說是要放下一切好好度過剩下的日子,可還是很難做到啊。這兩天,我在心中想的最多的,不是怨恨,而是嫉妒。等我離去,終究會有替換掉我的人,黎朱那樣沒心沒肺的性子,想必很快就把我這個普通無趣的人類給忘了,會有人代替我,和她耳鬓厮磨,春宵帳暖……”殷賀緊緊抓着茶杯,語氣幽幽。
任·下一個後宮預備役選手·然,鎮定地抿了一口茶,咽下一口,才說:“就這件事來說,我比你還着急。殷賀,從你倆的感情深淺來說,你要不留個遺言,讓她把我放走吧,說實話,我實在沒有磨鏡這個癖好……”
她真誠的眼神射向殷賀,一時間還真讓殷賀卡殼,差點接不了話。殷賀啞然,卻又忍不住大笑出來,這一笑,真有點從前的豪爽狂放的樣子。他覺得任姑娘可真是好玩,常理來說,一般人都會懷着一種同情憐憫的心情來對待他這個‘将死之人’,就算不這樣,也很大可能會怨恨他這種自甘堕落屈從妖怪的行為,畢竟就是他愛的人将任然抓來的。
可現在,任然還很平常地和他交流談笑,沒有任何異樣的眼光。說起這個點,他想起任然見到他凸起的‘孕肚’時,雖然挺同情,但是眼裡有一種别樣的熱切,讓他頗為奇怪。(任然:我這個肮髒的現代人……要知道黑皮孕男是很多人的xp耶!親眼見到當然很好奇啦~)
這樣奇怪又好玩的人,真是讓他很想傾吐真實的心思啊……
殷賀歎息一聲,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比一般人大的幽黑眼眸直直盯着她,緩緩吐出一句話:“任姑娘,你知道,人類怎麼才能殺死妖怪嗎,譬如,蜘蛛妖……”
任然被他盯得發毛,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問的什麼話,卧槽一聲:“愛她就把她一起帶走?沒發現你還是個病嬌……”
殷賀:“病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任然:“……不,别管我,我胡說八道。你是怎麼考慮的?”愛恨情仇!恨海情天!虐戀竟在我身邊!要不是現在沒有瓜子,她可以立馬嗑上。她翹着個二郎腿,挎着手倚在石桌上,身軀很殷切地朝殷賀方向倚靠,瞪着眼睛等他的下文。
殷賀:……為什麼感覺有些詭異?不,這是我的錯覺,任姑娘隻是很熱心腸的想幫我出主意而已。
不過她的表情姿勢實在太奇怪,讓殷賀覺得自己好像街上走街竄巷的耍猴表演,忽然失去了傾吐心思的念頭,所以他又把想說的話吞進去了,對着任然笑了一笑:“算了,你還是把我的當作沒聽到我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