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少數幾個能聽懂東瀛話的流犯臉色立刻大變!
其中一個尖叫了聲“倭寇要殺咱們!快跑!”同時下意識起身想溜,卻被負責看管的東瀛兵一刺刀捅了個對穿,血濺當場。然而經他這麼一提醒,其他犯人也終于醒悟過來,又有好幾個試圖趁亂逃走的——
然後,也就是幾秒鐘的功夫,就全被虎視眈眈的東瀛人給“料理”了。
眼見下面的東瀛兵就要大開殺戒、而軍官卻毫無阻攔之意,沈夜北隻得高聲道:“不要再殺了!”
軍官饒有興緻地擡頭看着他。
東瀛素有“物哀”傳統,其國民無論男女,無論何種時代之人,都對花期短暫卻美麗不可方物的櫻花、以及櫻花一般的美少年興趣非常。而面前這個俊美到了妖異地步的“西洋”美人,已然令他移不開眼:
蒼白如雪的肌膚,精緻絕美的五官,身形明明羸如弱柳,偏又修長挺拔似蒼松翠柏……
這些面目可憎的楚國豬,簡直暴殄天物!
“你,是在求我嗎?”軍官明知故問,笑聲陰森。明明眼前之人比自己高了一頭,他的心裡卻詭異地升起一股不知何處而來的淩虐欲……
他忽然很想看眼前這個美麗的男人,遍體鱗傷地跪在自己腳下,一邊流血一邊哭泣。
然而想象終歸隻是想象。沈夜北垂眼看向他,長長的睫毛下灰眸深不可測:“這是忠告。”
軍官獰笑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沈夜北掃視一圈下面六神無主的衆流犯,才轉回頭來,正視東瀛軍官雙眼:“如果我沒有猜錯,閣下隻是個少佐,對麼?少佐軍銜,最多隻能統領五百人,而據我剛才觀察,閣下所轄恐怕不足三百士兵。而此處卻是楚國北境唯一一座牢城營,其内流犯足有千人之衆。”
軍官被他這話逗樂了:“看不出來,你居然連我們東瀛扶桑帝國的軍制都知道?怎麼,難道你想說,區區一千頭楚國豬也能與我大東瀛帝國精英相匹敵?”
沈夜北微笑道:“閣下誤會了。我隻是在想,閣下若殺光這裡千餘人再奔襲鹿江,先不說要浪費多少無謂的時間和精力——你們難道不知,鹿江有數萬裝備精良的新式軍隊嗎?”
軍官的眉頭皺了起來。常識告訴他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家夥在信口雌黃,可那言之鑿鑿的模樣卻又令他不得不心生疑窦。舉目四顧,他想随便找個懂東瀛話的楚人确認,可奈何幾乎一句漢語都不會,最後繞了一圈隻能又回到原點:“你,怎麼知道?”
沈夜北笑容愈發從容:“閣下不是好奇我的來曆麼?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确實有番邦血統,當初也是因為起義失敗,才淪落至此的。想造反,怎麼可能不了解楚國各地軍備情況?”
軍官瞪眼,半晌一言不發。他又看了眼沈夜北手腳上鎖着的鐐铐,心裡對他的信服便多了一分:“難怪。楚國人,自古以來就喜歡造反!不像我們東瀛,所有臣民,對天皇是絕對忠誠的。隻是,我來之前怎麼沒……”
話說到一半他就後悔了。沈夜北恍若未聞,繼續鞏固成果:“原以為,我這一生就要終老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了,卻沒想到天賜良機,等到了閣下。既然官差已死,如不嫌棄,我非常願意助閣下一臂之力,攻取鹿江大營,以解我心頭之恨。”
“哦?”東瀛軍官此時的語氣已經很緩和了:“你想,怎麼幫我?”
沈夜北擡手一指下面:“用他們,為閣下的軍隊開路。”
底下衆人恐懼地小聲議論了起來。東瀛軍官又問:“他們都是楚國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為我大東瀛帝國開路?”
沈夜北悠然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這些人都是囚犯,本就與楚國朝廷不共戴天。隻要閣下允諾事後幫我們越過楚朝國界逃出生天,這就是筆雙赢的買賣,我們這群隻求一條活路的孤魂野鬼,又何樂而不為呢?再者,若屆時真有人反水,閣下大可以命令開槍盡數射殺,左右一群手無寸鐵之輩,還能威脅到你們這些‘帝國精英’不成?”
話音剛落,有個能聽懂東瀛話的流犯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不顧旁邊數名士兵槍口相向,破口大罵:“沈夜北!你這敗類果然要出賣大楚!我李三雖然是個江洋大盜,可生是楚人死是楚鬼,絕不會為東瀛鬼子賣命,也絕不會與你這等敗類同流合污!”
“砰!”
一聲槍響,又多了一具屍體。軍官吹了吹槍口,順便拍了拍他的臉,贊許道:“你,很聰明,我喜歡。但,你撒謊,我會殺你。你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