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

林樞笑了笑，開始揶揄起他來：“啧啧啧啧，真沒想到你這樣無情的人還有如此善良的一面，噫~太惡心了。”

諷刺完對方之後，她又沖他招了招手：“過來，見識一下這些完美的‘刺殺機器’。”

沈夜北在她的引路下在這群活死人一般的異人間穿行，直至走到路的盡頭，來到一扇門前。

“旁邊有個機關。打開它。”

沈夜北人沒有動。他隻動嘴：“為什麼？”

“真不好騙！”

林樞哈哈一笑，順道一腳就替他把機關踩了下去。随着一陣刺耳的嘎吱嘎吱，她悄無聲息地向旁邊一閃，讓沈夜北獨自暴露在門後面的東西面前——

“吼——！”

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一隻足有四米長、三四百公斤重的吊睛白額巨虎便兇狠地撲了過來！

沈夜北反應極快地伏身向左後方撤去，奈何石室并沒有多大，有限的空間容不下他閃躲騰挪。更加要命的是：他的千機絲不知為何，竟然使不出來了！

巨虎顯然已經餓了許多天，見到這一屋子的“肉”幾乎是要發狂，可它還是锲而不舍地追着第一眼看見的人——沈夜北，窮追猛打。失去千機絲傍身的沈夜北拳腳功夫不能說好，但也絕對算不上差，然而在百獸之王面前仍舊弱得像隻小雞仔……

除了瘋狂逃竄，沒有任何辦法。

随着體力的不斷流失，老虎也離他越來越近。沈夜北甚至能聞到它身上那股子大型食肉動物特有的腥臭，這股惡臭的味道從鼻腔裡直沖天靈，讓他作嘔。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殺死這頭畜生！

這是他逃命過程中唯一的想法。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那一瞬間，奇迹真的出現了：

原本隻知機械閃躲的異人們像是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一般，團團圍在了巨虎周圍，用血肉之軀阻擋着它繼續攻擊沈夜北的行動。異人體質本就高于普通人，即便此刻手無寸鐵，但若不懼受傷、不管不顧地奮力一搏，爆發出來的力量卻也不容小觑——

待沈夜北回過神來之時，石室内所有的異人都撲了上去。老虎雖強，然而耐不住上百個壯年男子不要命似的圍攻，慢慢的吼聲也逐漸弱了下去，直至消失，然後一切重新歸于甯靜。

……人間地獄，無過于此。

在此之前，他已經直接或者間接地殺過很多人了，可沒有任何一次的血腥讓他像今天這樣想吐。幸存的十幾個人滿臉滿身的鮮血，呆滞地站在屍山血海之中，被咬斷的手腳藕斷絲連地與軀幹惺惺相惜、不忍分離，臉上則依舊毫無表情。

直到這時沈夜北才明白過來——他們，根本沒有痛覺。

“你，”他對着離自己最近的異人晃了晃手指：“能聽見我說話麼？”

如他所料，異人沒有任何反應。甚至眼珠自始至終都沒有轉動哪怕一下。

“如你所見，他們已經算不上活人了。”

神出鬼沒的現任“部長”林樞再次出現，笑嘻嘻道：“除了吃飯、方便、睡覺等本能的生理活動，他們唯二所聽從之人，就是你啊……沈夜北。”

“還有一個人。是誰？”

林樞笑眯眯地望着他，那笑容簡直是帶有強烈惡意的了。沈夜北沉默許久之後才輕聲道：“蕭衍。”

“悟性驚人。”林樞笑着拍了拍手，點點頭：“不錯，正是蕭衍。楚慕那厮保密工作做的不好，被這小子鑽了空子——母蠱有兩條，原本都要種給你的，結果被他偷去了一隻。好在這對兒母蠱是一對孿生姐妹，彼此之間的子蠱也都願意聽從她們的命令。”

“他偷走母蠱，攝政……皇帝難道不去處置他？”

“無所謂啊。反正事已至此，擁有這麼多異人傀儡的蕭衍，莫說是攝政王，就算是拉來一支軍隊都未必收拾得了他了。更何況對于楚慕而言，這世間的事嘛自然是越亂越好。亂起來才有意思！”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林樞，作為一個曾經差點兒成為太子妃的女人，某種意義上自然與楚慕是“臭味相投”的。

可惜沈夜北悟性有限，實在無法理解他們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混亂邪惡做派，便隻是問了自己此時此刻最需要知曉答案的問題：

“為什麼剛才我使不出千機絲？”

“因為大典上的茶水放了抑制異人能力的藥啊。”林樞居然答得非常痛快，沒有一點想隐瞞的意思。

沈夜北又問：“被種了蠱的異人究竟有多少？”

“不多，也就兩萬吧。”

“之前皇帝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異人又有多少？”

“也不多。十幾萬而已。”

林樞說完這句，笑意盈盈地又補充了句：“不要這麼刨根問底兒嘛。我這位子，馬上就是你的了。你想知道什麼，自己去特情部藏書閣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