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書,沈夜北瞬間就想起之前圍宮裡楚慕那句莫名其妙的“提示”。他索性直接問了出來:“也有‘天書’麼?”
“哎,你這小子!”
林樞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聽不懂人話嗎?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地盤兒了。想知道什麼,自己查去!”
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自己太懶不愛讀書,所以才不知道藏書閣裡具體都有什麼書的。
——别人都能做,唯獨您絕對不行!
——或許,即便我告訴了您不能去做,您自己也不願做,最後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三年前蕭衍宅邸裡,秦兵打來的那通電話裡這谶語似的預言,如今果然成了現實。
“這母蠱,我不想要。”
沈夜北決定在一切都無可挽回之前,最後掙紮一下:“有什麼辦法能把蠱蟲取出來?”
“抱歉呢這位客官,本店沒有這項‘服務’的哦。”
林樞聳了聳肩,學着西洋人的模樣攤開雙手:“要是能取出來,這些活死人就有救了。年輕人,我建議你啊,還是多想想這件事的好處——這樣的‘禮物’,可不是誰想擁有就能擁有的。”
自己身上的蠱蟲取不出來,也就意味着蕭衍的也同樣取不出來。也就是說,這些不要命的殺人機器,自己和蕭衍同時都能操縱……
“如果我和蕭衍對這些人下達不同的指令,他們會聽從誰?”
“哎呀!這真是個好問題,我都被問住了。”林樞嘻嘻笑道:“取決于誰搶先一步下達命令吧,大概?”
見他猶豫依舊,她索性把最後的大實話也一口氣說了出來:
“實話跟你交待。你不想坐上這個位子,我們就隻能托付給蕭衍。想想看吧,他若掌握了特情部的實權,你還有那些革命黨,該怎麼辦?”
沈夜北聞言,終于正眼看了她一眼。“楚慕都告訴你了?”
“不然呢?”林樞複又莞爾:“對你不知根知底,我敢把這兒交給你?”
說罷又從懷裡掏出一本簿冊以及一串鑰匙交到他手上,最後又将腰畔系着的玉牌遞給他:“曆代閣主的信物,呶,給你了。反正你不在乎虛禮,什麼交接儀式也就免了吧,可好?”
沈夜北沉默地接過玉牌。隻見上面赫然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眼睛,眼瞳中是一個太極圖似的圖案,陰極為水,陽極為火,設計倒是頗為精巧。
“關于這枚玉牌上圖案的由來,你也别問我,問我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将所有東西都交出去之後,林樞方才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面上的笑容也更愉悅了:
“好了,我的使命到此為止,終于可以退休啦!小沈,好好幹,千萬别讓我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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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下午,惠風和暢。
午後暖陽照在蕭府宅邸中央,庭院中蕭衍正陪着自家女兒玩耍。自任内閣總理大臣以來,他很少有這樣清閑的時光享受“天倫之樂”:
畢竟,絕大多數時候都要應付朝廷中各種各樣的閑雜瑣屑,以及勾心鬥角。
蕭衍是個很矛盾的人;又或者,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矛盾。一方面他間接逼死了自己的妻子蘇嬰、在外拈花惹草慣了的,兩性關系上可謂一塌糊塗、混蛋得不能再混蛋。可另一方面,他對女兒蕭靈犀又愛得不得了,甚至到了一種常人所不能及的程度——
“女兒奴”這個詞用于形容他,正是恰如其分。
是,蕭靈犀确實是蘇嬰那個賤女人生的,可她無論長相還是性格,都和他自己如出一轍。由于對自己的母親沒有記憶,蕭靈犀雖然偶爾也會問起蘇嬰的事,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個“乖寶寶”:
本質上仍能看出來是個和他一樣的小惡魔、小瘋子,然而裝起乖巧來,卻是相當輕車熟路。
“呦呦呦,靈犀,看爹爹給你帶回來了什麼?”蕭衍一邊咂着嘴逗弄着她,一邊将手裡的西洋機器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蕭靈犀霸道地從他手中一把搶了過去,短短的小胖手擺弄着這“奇怪”的機器:
“爹爹,這是什麼呀?”
“這個,叫做‘照相機’。”蕭衍耐心地從身後把着她的小手,蹲着身子舉起照相機四處對焦:“你看,這裡叫鏡頭,旋轉一下就可以對焦;這裡是快門鍵,按下之後就可以把景物定格——”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這一刻,一個意想不到的“來客”站在了庭院門口。來人長身玉立于不遠處的石徑上,俊美無俦的面容随着年歲增長愈顯妖冶惑人,臉上分明是帶着笑容的,然而神情卻冰冷得令人心驚。
“……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