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處長”李三終于從東瀛回國了。他一回來,就給高歡帶來了另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東瀛首相本間鸠彥已經表明态度,會發動對長江以南地區空前規模的軍事行動,以達到與基輔羅斯瓜分楚國的目的。”
李三平和且例行公事的彙報完這一句,随手将大衣挂在立櫃旁邊的衣架上。高歡拍了拍他的肩頭,笑容很是熱情:“老弟,辛苦你了!這事兒有準麼?”
李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準。”他又補充道:“本間鸠彥已經知會給東瀛國民議會了,不日,正式對楚聯邦宣戰的消息應該就會傳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由于過于激動,高歡興奮的背着手,在空曠的房間裡來回快速轉了好幾圈。他快樂得簡直恨不得變成人形煙花,可這種激動持續了不到十秒就平抑了下來:“嗯?以我對東瀛的了解,它并非沖動行事的國度。之前坂垣近助在任時不是說過,百年内絕不侵楚麼?”
“一朝天子一朝臣罷了。前任首相早已下野,他說的話本就是天皇不認國民也不認,曆史承諾有何參考價值?”
李三情緒永遠都是淡淡的,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值得他有所波動的。高歡贊賞的點了點頭,随即話鋒一轉:
“我這邊也有好消息。你能猜出來麼?”
李三擡眼,然後搖頭:“恕我愚鈍,請理事長明示。”
高歡當然看得出他是在故意藏拙,但也無意揭穿。他随手拿過一封電報遞給李三:“看看就知道了。”
李三隻掃了一眼,便道:“國府抵不住輿論和國會施壓,要替換總指揮官,這确實是件好事。隻不過沈夜北一派勢力到現在都沒有采取任何應對措施,着實有些反常——我後續會重點關注他們的動向,還請理事長放心。”
“你辦事,我還能不放心麼?”
高歡,因為心情大好的緣故,顯得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熱情洋溢、平易近人。他稍微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暢快興奮,又道:“還得讓你再去一趟亞曆山大元帥府上。”
李三并不十分驚訝。他知道高歡要說什麼,但他不說。
一句話留在心裡,人是話的主人;一旦說出口,人就成了話的奴隸。他在等高歡自己親口說出來。
“這次,你須多帶些‘财禮’,一定要讓元帥足夠高興。在這個基礎上争取說服元帥,請他稍稍停下——不,是緩一緩攻勢,尤其不要放任大兵繼續搶掠已占領的市鎮了。”
話至此處,他負手走到窗前,面向窗外陰沉的天空長長舒出一口氣:
“——接下來,就讓東瀛這個兇狠卻短視的彈丸之國,成為我們将來取聯邦而代之的墊腳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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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府來電時,沈夜北正在臨時指揮部接見着什麼人。
這位不速之客雖然生得黑發黑眼,卻是個典型的西亞人長相。聽見電話響起,而且還一直響個不停,這人很識趣的停下閑聊,爽朗笑道:“看來沈将軍果然是日理萬機啊!那麼我便不再多打擾了,改日再談?”
他說的竟不是阿拉伯語或者突厥語,而是非常标準、帶着點兒時髦俏皮的大洋國語。
“查理斯先生,我送送你。”
沈夜北很自然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作勢就要起身随他離開指揮所。查理斯爽朗大笑,粗壯的手臂伸手攬住他單薄的肩頭:“沈将軍,我又不是你們楚國人,不講究人情世故這一套!楚國内部的事情足夠你操心的了,加油吧,回去我會和卡恩總統好好轉達我們這次會見成果的!”
查理斯是這麼說的,也确實是這麼想的。然而向來不在意交際禮儀的沈夜北,終究還是充當了一回“東方式好客主人”,硬是把這位品級其實不算高的大洋國總統府官員一路送到來時的飛鸢上。這之後,他才匆匆趕回指揮部,将電話撥了回去。
“……”
電話響了十幾聲才被接起來。接起來之後,對面的柳大總統也沒言語,就這麼僵着,僵了足足半分鐘。
“總統。”
大概是有生以來頭一次,沈夜北既沒有用“漢韬”或者“柳餘缺”直接稱呼他,也沒有帶着冷嘲熱諷“公事公辦”的叫他“柳大總統”。沈夜北這一次,隻是心平氣和、甚至帶着點兒出家人式的和藹語氣,叫了他一聲總統:“抱歉,我剛才在談事情。”
“哦,沒事兒。”電話對面的柳餘缺也沒有發火,隻是語氣有點冷淡。沈夜北知道他這是在鬧脾氣,便耐着性子溫聲道:“真的,我沒騙你。”
“是嗎?”果不其然,柳餘缺的語氣怨婦了起來:“我還以為,我們‘日理萬機’的沈大将軍早就忘了,京都城裡還有個急的火上房的可憐大總統呢。”
“……”不知為何,聽了這種令人無語的抱怨,此時此刻沈夜北居然一點兒不生氣。他非但不生氣,甚至還有點想笑,哭笑不得的哪種“想笑”。他像安慰疑神疑鬼的女友那樣,繼續耐心解釋:“我剛才是在接洽大洋國總統的首席秘書,總不能因為一通電話,就把人随便打發了吧?”
“什麼?大洋國?”
柳餘缺原本已經被内外交困的局面搞得焦頭爛額,一聽沈夜北這話,人立刻就支棱了起來,眼睛也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天,我之前多次試圖和大洋國那邊取得聯系,結果人家卡恩總統根本就不搭理我!老沈,你是怎麼辦到的,居然能請得動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