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天元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找到那個問題的答案了嗎?”
将不小心滑落的白發别到耳後,少女淡淡道:“試試吧。”
夜半,一道孤寂的身影踏着慘白的月光走出薨星宮,遠近層層疊疊的樹林在黑暗中就像不斷湧現的浪潮,四面八方将她包圍着。外界的新鮮空氣讓月城瀾稍稍伫立了一會,深呼吸了幾個來回之後才緩緩邁步前進。
然而,她走了沒多久就停下了,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她的必經之路上。
月城瀾輕皺了下眉,但她沒有開口,因為對方的臉色看起來就有很多問題要問。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夏油傑神色凝重地看着身形纖細的少女,背後的薨星宮在夜幕下宛如一個巨大的牢籠将她籠罩在其中,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現在月城瀾的咒力比平時削弱了一倍不止,和去年一模一樣。
“你又為什麼在這裡呢?”月城瀾回望了一下薨星宮,“筵山麓沒有許可是不能擅闖的,就算是高專的學生也不行。”
夏油傑的眼底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落寞,“我來……緬懷一下理子。”
聞言,她抿了抿唇,的确,今天也是那個孩子的忌日。
為什麼不去公墓而是來了這裡,大概是因為那天的記憶已經深深烙印在了這片土地上。
“她已經得到自由了。”月城瀾仰起頭,看着在月色下忽明忽暗的星辰,“新的人生将擺脫命運的枷鎖,不會重蹈覆轍。”
空氣靜默了一會,夏油傑道:“你呢?既然筵山麓不能擅闖,那你呢?”
她垂了垂眼,随後邁開腳步繞過他身邊,“當然,是天元大人的安排。”
夏油傑回望夜幕下的薨星宮,漆黑的輪廓似乎比之前更加壯大,傾軋得人喘不過氣來,仿佛張開了血盆大口随時都能把人拆吃入腹,他的語氣莫名地冷硬了幾分,“悟知道嗎?”
月城瀾不語。
夏油傑皺緊了眉,“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瞞着我們?”
“抱歉,這不能說。”
“月城!”
月城瀾的腳步頓住。
指甲狠狠地嵌進了肉裡,夏油傑的思緒十分混亂,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她現在的狀态,所有的線索連串成箭頭,隻指一個方向,那個可怕的念頭讓他心口惴惴,“你……是月城吧?”
夜風撩起了烏黑的長發,她沉默片刻,道:“放心吧,六眼不會說謊。”
她是不是月城瀾,沒有人比五條悟更清楚。
一路走回了五條家,清瘦筆挺的身形在回到房間的那一刻終于垮了下來,咒力大量消耗的後遺症湧上四肢百骸,月城瀾倒在床上閉了會眼,再睜開的時候深褐色的眼瞳倒映出天花闆上挂着的吊燈,漆黑的影子就像在她的眼底滴了一滴化不開的墨水。
身體極度疲憊,她卻有點睡不着,幾個深呼吸之後翻出手機撥出了那個爛熟于心的号碼,振鈴了好一會那邊的人才接起來,“你這沒良心的小貓!打電話也不看時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