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徽發不出聲音,腦子裡下意識地想:幻音阙?那是什麼?怎麼好像聽過,卻想不起來?勾結?宿雪涯怎麼可能勾結什麼壞人?這都什麼?
一系列問題在他腦海中爆發。
搖光掌門又問:“他是否與天璇掌門有過節?何故要殺死他?”
玉流徽心裡一震:宿雪涯殺了天璇掌門?怎麼可能?他倆不是一起對抗大魔而犧牲了麼?難道有蹊跷?
“劍尊的确是為了對抗域外大魔而死,”搖光掌門沉聲道,“他的死沒有蹊跷。”
随後,玉流徽聽到一聲鈴音。
下一瞬,他回到了現實。
身邊的鳥兒正在啄他的衣擺。
他擡腳将衣擺從它口中拽出來,疑惑地看向四周。
搖光掌門已經消失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三個徒弟則是齊聚在空地上,彼此的眼神都很茫然。
晏可洋眨眨眼:“我怎麼在這兒?我……我……我剛剛在做什麼來着?”
風銜青也晃了晃腦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寫信……”
蕭岩則是看着手中的劍,眼神同樣迷茫。
遠處的樹林中,四位掌門站在一起,隐蔽了身形,遠遠地觀察玉流徽和三個徒弟。
隻見玉流徽重新坐下,繼續彈琴。
晏可洋則閑來無事,招呼着兩個師弟一起把周遭的花盆,木架什麼的都重新換位置擺放,免得師娘絆倒發生意外。
三人挽起袖子忙活起來,又為了花盆到底該擺在哪裡而争執不已。
蒙着雙眼的搖光掌門道:“玉流徽并不知曉宿雪涯勾結幻音阙叛逆一事,他甚至不知道幻音阙是什麼。”
“哦?”雌雄莫辨的天樞掌門微微挑眉,“連昔日七大仙門之一的幻音阙都不知道?怕不是裝胡塗吧?他是不是沒有受你控制?”
搖光掌門道:“他之前隻是個沒有心智的魔,應該是與劍尊……與宿雪涯成了道侶,在他的點撥下才有了靈智,宿雪涯将他關在這裡三年,想來不會閑得無聊與他談論幻音阙。三個徒弟自然也不會提。他不知曉也正常。”
開陽掌門道:“銜青也并不知道他師尊勾結幻音阙叛逆一事。”
接着是肌肉壯碩的天玑掌門:“小羊就更不知道了。”
天樞掌門道:“那個叫蕭岩的孩子也同樣不知道。”
“既然如此,”開陽掌門看向遠處對魚彈琴的玉流徽,“那便暫且留下他和他腹中的孩兒。”
天玑掌門道:“三個孩子也沒問題,也都不用殺了。”
“小羊和銜青何去何從?”開陽掌門望向天樞掌門,“你們帶回家麼?”
“不急,”天樞掌門望向自己的好侄兒,“他們的師尊剛死,他倆就回家,外人看了難免覺得我們雲生結海樓和白龍書院太過絕情。我看還是讓兩個孩子先留在劍宗,可以幫着照顧他們師娘。開陽掌門也不必費心安排其他人教導他們,讓他們自己練就行,實在不懂的可以勞煩嚴淩指點一二。”
“行。”開陽掌門颔首,“那就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
“好了麼?”天玑掌門皺着眉頭,顯然一刻也不想多留。
他對開陽掌門道:“你這徒弟媳婦兒彈琴也太難聽了!我不行了,我得溜了。”
開陽掌門頓時尴尬不已:“還……還行吧,也沒那麼難聽。”
正巧這時候玉流徽彈完一曲,隻見他身邊那隻鳥兒立刻開口說話,叽叽喳喳喊着:“好聽!太好聽了!!”
天玑掌門皺起眉頭:“這鹦鹉是給他捧場的?”
開陽掌門臉上已經挂不住了:“對……”
天玑掌門:“宿雪涯訓練出來的?”
開陽掌門臉色僵硬:“嗯……”
天玑掌門看看那鹦鹉,簡直痛心疾首:“太殘忍了,實在是太殘忍了。”
那邊玉流徽給鹦鹉撒了點鳥食,又開始彈奏另一曲。
天玑掌門直接跑了。
天樞掌門也道:“的确難聽,我也告辭了。”
他紅豔的指尖劃破虛空,直接踏入。
還剩下無極宮的搖光掌門。
他倒是個好心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為了胎兒着想,開陽掌門可以去白龍書院請一位琴師來指點他彈琴。”
而後他客客氣氣拱手:“在下先行告辭了,再會。”
開陽掌門亦是客氣回禮:“慢走,不送。”
等三人都走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有多難聽,他能不知道麼?
宿雪涯将這魔拐回來沒多久,望月峰就響起了難聽的琴音,擾得武陽山上下痛苦不堪。
開陽掌門親自找到徒弟,跟他說了這事。
宿雪涯卻一臉陶醉,笑道:“哪裡難聽了?這明明是仙樂。”
他還給這魔取名叫“流徽”,琴的雅稱。
掌門懷疑自己的徒弟耳朵瞎了。
他也受不了那琴音,于是也轉身離開。
小溪邊,玉流徽撥弦良久,無形的音波四處飛散。
直到音波探查不到任何強大氣場,他确認幾位掌門已經走了,才回到自己房中。
他回憶起剛剛搖光掌門的話,一時間心神震蕩。
宿雪涯勾結幻音阙叛逆?什麼情況?!他幹什麼了?
他的死果然有問題!
*
玉流徽瞬間就懂了,怪不得長老們不顧宗門名望非要殺掉自己。
想來不是因為他在宿雪涯的葬禮上笑了一下,應該是他們懷疑宿雪涯告訴了他一些不得了的東西,故而要找個由頭殺他滅口。
但實際上,宿雪涯什麼也沒跟他說。
那人是一個月前出去的,走之前交代說出去辦點事,并未說明具體什麼事,隻說七夕前會回來。
玉流徽向來不關心他死活,自然沒有多問。
現在看來竟是宿雪涯殺了離火派的天璇老兒,自己也死了。而五大仙門的掌門共同瞞下這個秘密,撒下彌天大謊,對外說成他倆一起對抗大魔而死,也不知是怕引起天下動蕩,還是另有原因。
離火派就這麼被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