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存在是個無法處理的麻煩,森先生放心讓你擁有現在這種程度的自由是因為我的存在,他認為我的異能力能夠最大程度的避免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但是異能特務科,政府的做法和我們不同,如果你來自其他的世界這件事被他們知道了事情會變得非常複雜和難辦。”
“本來你的出現和組織的做法就足夠可疑了,那個場合下他還折返想必是覺得能打探到更深層次的情報,好彙報給上級吧。”
綱吉明白了。
那個男人确實是因自己而死。
因為時至今日異能特務科的人,政府的人都沒有和自己接觸過,因為他們不了解,他們不知道沢田綱吉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不知道這個異界來的男孩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和風險,所以放過了,所以懈怠了,所以自己才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橫濱的街道上,而不是被關在周圍什麼都沒有的牢房裡。
太宰治在情報洩露之前就殺死了那個男人,正因如此自己才有機會擁有之後那段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麼!諷刺!可笑!可恨!
跪倒在地的男孩發出嘶吼。
瀕死的男人無言的聽着那份呐喊。
正因如此他不想要沢田綱吉知曉。
正因如此他不想被沢田綱吉原諒。
待那慘痛的哀嚎停下,空間重歸沉默,異界而來的男孩動了。
他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向着太宰走去。
太宰閉上了雙眼,他想,這樣感受疼痛的時間就會結束了吧。
然而預想的解脫并沒有到來,他感受到男孩的手繞開了他被貫穿的部分,握住了鑲入水泥之中的鋼筋的軀幹,堅硬的鋼鐵發出讓人牙酸的悲鳴,然後随着他腹部的一陣強烈的劇痛和解脫感,那根鋼筋被綱吉徒手掰離水泥快,他的身體不自覺的倒下,然後被強而有力的手臂接住。
“等等!”
太宰治感受到了異常,強烈的違和感讓他的太陽穴開始突突的疼痛。
“……閉嘴。”
已經脫離男孩,往年紀稍大的少年變化的嗓音中含着隐而不發的怒意,綱吉避開了男人還插着鋼筋的部分,用肩膀将太宰扛起,扶着他一腳踩入血泊之中。
“這裡是地下,你不可能一個人帶着我出去。”
“閉嘴。”
“放棄吧,我已經……”
“閉嘴!!”
含着哭聲的怒吼打斷了太宰的話語。
在這樣的昏暗之中他看不到身邊的男孩的表情。
沢田綱吉單手抓住擋在他們面前的巨大的岩塊,男孩手臂上青筋暴起,那岩塊自然是紋絲不動,就像在嘲笑想要改變這個必死的結局的兩人那樣,然後唐突的,太宰覺得自己看到了光。
在綱吉咬牙的怒吼之中,那皮膚之中仿佛有看不見的火焰在燃燒着一樣,在黑暗中隐隐的發出了微光。
那扛着自己的肩膀似乎又變得寬厚了一些。
然後下一刻那堅固的岩快便在震動中被移開,露出了一小段道路。
接着綱吉又将手放在了下一塊水泥上。
“等等,你的身體的情況不對勁,等等!沢田綱吉!”
然而那混雜着泣音低吼的男孩沒有回應太宰的任何話語,他隻是執着的,一點一點的,用手挖開了一條向上的通道,那被肌膚擋住的火焰似乎就要從男孩身體裡竄出,他的眼睛仿佛在燃燒那樣變成了金色,但是那金色卻忽明忽滅,就像是被什麼阻止着無法盡情釋放那樣。
在這樣塌方的地下擅自的移動岩塊是非常愚蠢的舉動,稍有不慎兩人就會被一起活埋。
但是綱吉就好像事先知道了什麼地方能走,什麼地方不能碰那樣,他的感官此刻敏銳的可怕,那幾乎無法被人體感知到的微弱的流動的氣流引導着他不斷向前。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過了數小時,也可能隻過了幾分鐘,太宰覺得自己的意識快要斷絕的時候,男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恨你。”
“但如果要恨你的話,這樣活着的我也是同樣可恨的存在。”
“我讨厭死亡。”
“我讨厭生命在我眼前逝去。”
“所以你不能死,即使能夠懷抱着摯愛的友人和親人的注目和悲傷死去是一種幸福,即使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苟活的我們很可笑,我也不允許你這麼簡單的得到這種幸福。”
“因為我恨你啊。”
“所以你要活下去。”
刺眼的光亮讓太宰睜不開眼,大量新鮮的空氣伴随着部下們吵鬧的聲音湧向感官已經非常遲鈍的太宰,黑發的幹部微微偏頭,已經完全脫離了男孩,成為了十七八歲的少年的綱吉的姿态映入他的眼簾,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強烈的眩暈感便要将他的意識裹挾着帶進黑暗,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視野中出現的森鷗外和一群港口黑手黨專用的醫生給自己挂上氧氣罩,将自己擡上擔架,織田作焦急的臉也出現在一旁,太宰無力的向他伸出手,奮力的想要傳達些什麼,卻隻能堪堪的握住織田作的手。
遠處的綱吉退出了人群,消失的無影無蹤,太宰生平少有的感受到了強烈的無力和不甘。
接着他的意識便堕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