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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因緣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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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閉嘴!”行刑兵摁住少年後背,正欲将勒條橫入其口,卻後頸突震,往前一倒。

印博汶眉心倏緊,轉面即見一條黑影掠過春凳上方,四聲悶響未落,那幾個行刑兵已哐當倒下。衆人俱悚,眼瞧兩根竹棍跌滾下地,俯趴春凳上的受訊人忽而被拉起,才驚覺凳前蹲着一道人影!

來人兩手一兜,轉瞬已背起張邺月,兀自默立起身。四面焰火映其身形,竟是勁裝蒙面、身無兵器,隻露一雙彎長眉眼,迎騰騰火光,望向扶刀階前的印博汶。

地上許雙明微怔,又聽身前少年大喝:“阿楠!”

月洞門前刀光疾閃,阿楠挺刀而起,自側方矮身橫斬,及蒙面人下盤不到一尺,卻刀鋒一轉,疾削向上!耳下巾角飛掀,蒙面人上身一側、下身不移,單手順肘急推,徑擦刀身而過,直拍阿楠脈門。這一掌來勢迅捷、力勁非常,阿楠隻覺腕間劇震、右臂頓麻,便知對方内力深厚,非己可敵。他順勢後退,拉開一臂之距,長刀反勾,斜取對手脅下。蒙面人回掌,指緣頂刀側一撥,借力傾身向前,曲肘而落,在阿楠虎口一撞,險教他白刃脫手。二人刀手影錯,頃刻間已過十餘急招,群兵顧看不及,隻知二人未離春凳之側,突然一聲肉響,阿楠踉跄跌出數步,及至院坪正中,方才勉力站定。

兵頭醒過神,見那蒙面人還紮在原地,當即下令:“拿下!”

事涉疫疾,院中俱是内外兼修的武卒,此時聽令而動,九名腰刀手當先欺上前,片刻即将蒙面人合圍當中,九刀齊出,迅速逼近。刀影映滿院焰光疾飛,那蒙面人卻分毫不亂,右腳立定、左腳一劃,掀身側春凳在手,單掌旋凳作盾,左遮右擋、未出一步,僅守那方寸之地,竟教四面八方的雪刃莫能近前。

乒乒撞擊聲不斷入耳,印博汶細觀蒙面人身法,片晌忽道:

“長槍手!”

防守外圍的武卒應聲擺開陣勢,十二名長槍手挺出身來,槍杆一轉、紅纓飛甩,十二槍尖急遞向前,越過那一圈腰刀手,直望中心貫去!

槍頭刺穿木凳,那飛旋若盾的影子一滞,長槍手齊握槍杆上挑,但聽咔嚓一響,春凳霎時四分五裂!

蒙面人足尖發勁、将身一縱,躍出刀槍重圍,又聽頭頂風響迫近。她目光驟緊,急挺腰翻身,提腳拐開阿楠刀鋒,又朝他腰間一蹬,斜落向地。下方十二杆長槍回轉,比及蒙面人落地,槍尖已自正面破風而至。蒙面人腰身一動,本欲側軀閃避,念及張邺月在背,隻得略側肩頭,躲過當先一槍,卻看又一槍搗近!

銀尖刺破左臂,紮入右肩。蒙面人護緊背後人,緊捉當胸刺來的槍頭,順勢連退。

眼睹蒙面人負傷,婁家祯一急,欲頂開癱壓背上的行刑兵,争奈束手縛腳,胡亂扭動一番,卻隻滾翻在地。遠處的許雙明蓄力掙爬,甫一撐起上身,又背心一痛,讓印博汶狠踏回去:“老實待着!”

蒙面人聞聲蹙額,忽将手中槍頭一撇、一拉,捉在血擋疾掃向前。十二個長槍手雙臂俱抖,隻感手底槍杆一歪,身子竟齊甩向一邊,人撞着人、槍撞着槍,噼裡啪啦倒作一排!

餘下官兵見狀急退,隻聽當啷一聲脆響,那蒙面人已擲開銀槍,背着張邺月縱上偏房屋頂。

一院武卒追趕不及,印博汶眯起眼,終于朗聲而叫:“何方小賊,敢在印府造次!”他飛身迫去,足尖一登瓦頂,腰側長刀即出。

寒光近逼冒血的傷肩,蒙面人劃開雙足,依舊提右掌封堵刃中,不料那刀身極韌,竟遇阻而彎,刀鋒蛇掃她肩頭的張邺月!眼見背上人要削顱破腦,蒙面人旋即矮下肩頭,右腕一回,掌緣貼刀身而拂,瞬息即卸去其勁力。印博汶深知她背後掣肘,隻将腰身側旋,疾繞蒙面人身後,白刃蛇行而至,直取張邺月。院内武卒追将上來,但見屋頂刀影疾晃、青光閃閃,二人近身交手,四足不離方圓,一掌一刀皆是變招奇快,隻教衆人眼不暇接,未敢冒近。

蒙面人耳聽風向、目觀八方,見阿楠也持刀飛向檐頂,左足即刻鏟下,掀起一片飛瓦。印博汶提袖一擋,飛揚的瓦礫間望見對手收掌後躍,徑縱回正屋階前,一把提起地上的許雙明。

是詐!印博汶甩去碎瓦:“阿楠,堵上!”

躍在半空的阿楠曲身一翻,雙腿力蹬檐緣,折回院中,刀鋒速劈而下。許雙明襟口一緊,雙腳驟然離地,身子教人一拖、一送,便覺兩道疾風擦面而過!

見蒙面人躲過阿楠連擊,瓦頂的印博汶喉間重哼,提刀一躍而下,三人立時纏鬥一處。

蒙面人背上一人、手裡一人,連鬥數招,逐漸難敵軟硬雙刀。正當這時,衆武卒如潮擁近,十餘杆銀槍高舉,映蟾光晃過眼前。她心下急躁,摁下手底少年,俯身閃過左右斬來的刀鋒,猱身一拐,使出十成内力,橫肘頂向阿楠下腹。對方早有防備,雖順力而退,卻不比敵手奇速,腹遭重擊、五髒俱震,喉頭噴出一口熱血,竟難停急亂的腳步,直往後方槍頭倒去!

十二名長槍手大驚,看阿楠收腳不住,連忙斂槍後退。

得此間隙,印博汶長刀一甩,如蛇的刀身打個飛旋,緊摧蒙面人腰窩。此擊角度刁鑽,蒙面人進退難避,趴在近旁的許雙明卻魚躍而起,撲地抱住敵人右臂,口中急喊:“走!”

蒙面人一頓。

這一抱豁出全部勁力,印博汶短時掙脫不得,竟索性回刀向側,望少年腹心而捅!

眼見危急,蒙面人勾出右足,絆許雙明腳下一跌,躲開那刀鋒,倒将過來。隻這片息餘裕,印博汶已搶出半步,手中長刀回挑,疾取對手面門。刀鋒太快,蒙面人扯住許雙明撤步,雖側首速避,仍教刀尖勾在巾角,耳根擦癢一瞬,遮面的長布便飛将出去。

青光忽閃,蒙面人疾一轉目,隻見那軟刀又穿長布迫近,刃尖所指,卻是倒向她身側的許雙明!

電光石火之間,她不及思索,将手一抓,硬生生接下一刀!

“李明念!”印博汶高叫,“哼,好啊!玄盾閣如今也敢公然與官府作對!”

冷汗流入眼角,許雙明穩住雙足,面前刀尖距腦門隻一寸之遠。李明念側立他身旁,左手仍兜着背上張嬸,握緊長刃的右掌滲出鮮血,流滴腳邊。迎上對面目光,李明念隻手不放,毫無表情道:“怎麼,印大人就這等肚量,頑笑竟也開不得?”

印博汶憤然收刀,卻感她就勢一推,竟未傷分毫。他面色微沉,甩掉刀上血迹,看群兵圍将上前。“頑笑?深夜擅闖印府搶人,傷我鎮衙一衆官兵,你也敢說是頑笑!”印博汶冷嘲,“我看你便是要劫囚私逃!”

“真要做到那份上,今夜我便血洗這印府,還輪得到你在這質問?”李明念乜一圈周圍,“莫忘了,你們可是一群打我一個。”

“你!”對面少年臉膛一青,“狂言妄語!”

李明念面不改色:“是我狂言妄語,還是你們印府丢不起這個人,全府上下竟無一人能敵我一個小賊,才非得治我死罪不可?”

印博汶沉臉欲駁,卻聽院門邊一聲喝罵:

“放肆!”

衆人回頭,正見一隊全副武裝的官兵疾步入内,其間簇擁一人,頭戴官帽、身着鮮紅官服,肅顔闊步往前,正是鎮長印柄瑜。圍堵院坪的官兵紛紛讓開,印柄瑜長驅直入,待兒子退侍一旁,方才站定正中,目望立守原地的李明念:“大膽刁奴,還不束手就擒!你們玄盾閣是要造反嗎!”

院内武卒陡增一倍,又添兩道影衛的氣息隐匿近處。李明念細察在心,暗攥右拳。

“我無門無師,赤手空拳來你這印府,竟也能代表玄盾閣了。”

印柄瑜重重冷哼。“夜闖我印府劫人,未将你認作私瞞瘟病的共犯,已是給全了你們閣主臉面!”他聲調居高不下,“放下那賤奴,即刻給本官跪下!”

覺出身畔少年挪步欲前,李明念擡臂攔住,膝蓋渾然不動。

對面人高聲道:

“将那賤奴扒下來!”

内圈武卒緊逼向前。

“誰敢!”李明念吼聲撼地,四壁間回聲震蕩。

那一圈武卒悚然,隻因領教過她功力,一時竟教喝住腳步,莫敢上前。印柄瑜直指她鼻尖:“刁奴李明念!你可還記得你是何身份!”

李明念不答,隻蓦地轉身,往後方悄聲襲近的腰刀手提膝一頂,長臂輕輕一撈,竟已奪刀在手!

印博汶聲色一淩,立護父親身前。

“李明念!你敢與官府動手!”

對方持刀回身,目光冰冷:“既已動過,還怕再動一次!”

四周刀槍俱動,齊指圓心。許雙明忙退步旋身,護住二人後背。

“區區賤奴,也敢公然抗令!”印柄瑜勃然大怒,“當真以為你有玄盾閣作靠山,本官便不敢殺你!”

掌中彎刀一轉,李明念正待身動,卻覺摟在頸間的雙臂微微收緊。

“莫要……沖動……”

張邺月的喉音近似耳語,許雙明在後一怔,赫然望見人叢外翻倒的春凳。婁家祯還被壓在那處。

眼前閃過弟妹臉龐,許雙明身軀微晃,僵退半步。

“李明念……”

他聲線沙啞,有如尖石卡堵喉間。

李明念猶自望前,既不答話,也不回頭。肩頭傷血已染紅半幅衣襟,掌心豁口突突直跳,緊壓刀柄。她默然而立,分明面對重重刀槍,卻仿佛望見一片模糊血泊,隻張邺月無力的雙手還垂晃胸前。

“我救不了你,你已經死了。”一個聲音響在耳際。

李明念記得這聲音。說這話的人也握着刀,伫在那裡。

良久,李明念将刀一扔,屈膝跪地。

彎刀哐當落地,許雙明合上眼,亦轉回身來,跪在她身側。

“放那賤奴下來。”印柄瑜仍緊盯面前的狂徒。

李明念擡起頭,兩手還扶在張邺月腿側。“而今我手無寸鐵,人便跪在你跟前。”她直視他面孔,“印大人當真就如此忌憚,以為我區區一個賤奴,還能帶人逃出你們官府重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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