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外祖父向皇帝求情,說自己是如何疼愛他這個外孫女,也無法破了大周的規矩。
她心中憤懑,想起長安城中那些傳言。
淩大娘子與小公爺恩愛有加。
“若非是我,她如何有這樣的好日子過!”
她央着自己的奶母問:“嬷嬷,如果當初是我自己嫁給了衛琅,如今被寵成這般的,便是我了對不對?哪怕他性子跋扈,但也隻會有我一個人,是嗎?”
李嬷嬷看着已經出嫁的淩知蘭,勸道:“娘子,您如今已是東宮側妃,若将來有望,或成貴妃娘娘。又何必與大娘子相比,而後悔呢?”
“貴妃之位亦是妾。”
她的願景,從不是成為貴妃,皇後,做天下尊貴的女人,而是得嫁一個與自己門庭相當的高門,蒸蒸日上,他的心裡,也隻有她一個人。
上官譽原本是想來看看淩知蘭,聽到她與李嬷嬷的對話,他停下來,站在門外。
示意任何人不要告訴淩知蘭他來過一事。
而那句貴妃之位亦是妾,深深烙在他心裡。
“人人都道孤寬容待下,若是将來登基,便是良君。身旁之人,或是礙着身份,或是本性如此,從未有一人這般膽大。”
“我當她像她外祖父,隻為了權利,地位,名分。如今瞧,倒也不是。”
“她與她姐姐,争得是什麼。”
上官譽身旁的侍從擡頭,看向他。
淩知蘭都那般冒犯了,太子依舊不生氣,反倒從她的嫉恨之心中找出優點來。
縱容着。
他正如此想,便聽上官譽說:“将近來搜羅的寶貝,都送與她吧。”
“可太子妃那裡……”
侍從猶豫,畢竟,那些東西要先經太子妃之手,再去淩知蘭的手裡,否則,便壞了規矩。
“直接送到她這兒便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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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知蘭入東宮之後,仍舊沒有缺席各大氏族的家宴。反而,更頻繁了些。
帖子送到淩雲婉手中,是邵家三娘的笄禮。
邵家……
是邵頌謙那個邵家。
邵頌謙這些年在長安城有身份有地位,并不是憑空出現的一個人。
僅憑身形便判定他是隋昭,未免太過武斷。
還是要近身,試探後才能确認。
不然,她不安心。
淩雲婉收下這帖子,葉醞提醒她:“二姑娘也去這笄禮。”
“她自入了東宮,行事相較從前,更加招搖。太子那般随和一人,也不知為何,竟這樣縱容她。她向來看娘子不順眼,娘子本也不大喜歡參與這等宴席,此次也拒了才好。”
淩雲婉沒有将自己想要接近邵頌謙的目的告訴葉醞,隻說:“前段日子一直住在校場别院,有些日子沒出去了,也是應該去走走了。”
至于淩知蘭,她沒心性與她計較。
有人者,便是如此。
自己的日子過得好好的,非找不痛快,與旁人比較,而太子樂得縱容她,于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她不喜我,我卻要先行己事。難道要因她屢次三番找麻煩,我便将自己鎖在這院子裡,不出去了麼?”
葉醞搖頭道:“奴婢并非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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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衛琅書房,宋吉帶人擡上一個箱子。
“這是校場一個副将送來的,他一定要屬下帶來,給小公爺看看,說若是我不送來,小公爺便會失了許多樂趣。”
衛琅擡眸,蹙眉看過去。
“他說什麼便是什麼?我瞧着割了他舌頭,樂子便挺多。”
“……”
宋吉臉紅,不方便說什麼似的。
“小公爺,您還是親自打開這箱子看一眼罷。等看過了,若是當真不喜歡,我再差人送回去。”
“……”
衛琅放下手中書冊,起身朝着箱子走去。
而同時,宋吉眼疾手快地帶人出去。
留下衛琅一個人看箱子裡的東西。
他撿起其中一個玉瓶,上面寫——壯陽丹。
衛琅臉色一變,叫宋吉進來:“東西擡出去,杖責五十。”
宋吉一聽,駭然失色。
他便猜到了,那副将巴結衛琅,巴結的方式用錯了,他送什麼不好,送壯陽丹。
還将他給連累了。
宋吉結結巴巴說:“小公爺,您有沒有看其他,裡面有從西域送來的薄紗蟬衣,還有勉鈴,還有香料……畫冊……”
衛琅眯眼:“宋吉。”
宋吉抖了下聲,道:“屬下在!”
“東西留下,杖責五十。”
為什麼東西留下了,還要杖責五十?
宋吉瞪大眼睛,可他看着衛琅那不耐煩的模樣,不敢再問,“屬下,遵命。”
月亮一點一點攀爬上頭頂,點亮漆黑夜幕。
衛琅命人,将宋吉送來的那箱東西,擡到了淩雲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