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甯臉上火辣辣的，莫大的羞恥感席卷全身，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皇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皇兄若是将怒氣發出來還好，可他給她留足了薄面，沒再提那險些毀了她清白的事情。

“朕不信神佛之說。”

劉胤聲音冷淡。

永甯好似被兜頭潑了盆冷水，眼裡黯淡幾分，她抿抿唇，低頭失落地将那枚龍形玉佩用紅綢包好。

“既然送了，那便收下吧。張金貴。”

劉胤喚了一聲，大内總管張金貴扶着拂塵，上前幾步，“長公主，給奴婢吧。”

永甯有種撥雲見霧的歡喜，将包好的玉佩放到張金貴手裡，雖然她知這是皇兄出于涵養的收下東西，但還是忍不住開心。

少女纖手如玉，盈盈含笑，香腮微動，眼波流轉下，嬌俏可人。

劉胤的視線緩緩收起，淡聲說道：“既然回來了，便不必如此生分，稱呼，該改一改了。”

永甯心頭微動，因這一句話愣怔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兄長。

遙想當年，先帝抱四五歲的她坐在膝上，讓她改一改稱呼，喚眼前高她一個腦袋的男人，“皇兄。”

是皇兄，不是太子殿下，更不是她剛認識那會兒私下喚的哥哥。

皇兄與哥哥，雖是一樣，但對永甯來講，意義截然不同。她更希望是那幫助她和娘親的好心大哥哥。

永甯唇角微動，低低喚了一聲，“皇兄。”

劉胤淡淡嗯聲，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臣妹恭送皇兄。”

禦攆啟動，永甯在原處欠身相送，隻見天子阖眼靠着，一手擱在攆上，另一手長指揉着眉心，略顯疲憊。

禦攆離開小花園，劉胤的側顔冷峻料峭，壓下去的唇角微動，薄唇輕啟，“叫她那兩名侍女過來接她。”

張金貴一聽便知天子指的是什麼，“喏。

即刻差人去玉芙殿喚人，含蓄地告知長公主扭傷了腳。

張金貴瞧了眼天子的臉色，開口道：“陛下，奴婢瞧見長公主的手磨破了，傷口有些深，留疤便不好了，女兒家最怕的就是這。”

劉胤指腹細細摩挲着虎口小巧的牙印，冷聲道：“朕是太醫麼？”

張金貴惶惶，“陛下恕罪，奴婢失言。”

*

玉芙殿。

“輕點，痛。”永甯的腳縮了縮，扭傷的腳踝又紅又腫，高高鼓起一塊，一碰就疼。

殿下最怕疼了，正紅着眼睛看她，盈了淚珠在眼眶，像是受盡了委屈一樣，夕岚心疼，勸道：“殿下您忍忍，太醫給藥油很管用，許是明日就痊愈了。”

永甯抓着裙裾，看着腳踝的紅腫，在心裡做了好大一番建設，不情願地将腳伸過去，讓步道：“那你輕一點點。”

夕岚點頭，将藥油在掌心搓熱，揉在永甯扭傷的腳踝，但藥不揉進去，便沒有效果。永甯最後疼.得淚珠兒一滴接着一滴掉。

扭傷的腳處理好，夕岚、銀雪又開始給她磨破的手掌上藥。這藥也是太醫院送來的，據說祛疤效果顯著。

掌心擦完藥，永甯坐在榻上，忍住傷口的疼，吩咐夕岚道：“去把小玄子叫來。”

夕岚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着小玄子。他弓腰低首，靜侯主子吩咐。

永甯沒心情兜圈子，開門見山問道：“小玄子，你是從内監管出來的，昭陽殿那邊，你可熟？”

小玄子搖頭，“那是親王們住的地方，奴婢位卑，還不夠資格負責那裡的采辦事宜。”

小玄子細細一想，長公主不會無緣無故問起昭陽殿的事情，猜測一番後問道：“殿下是想打聽信陵王的事情？”

永甯點頭，在她的記憶裡，弟弟不争不搶，性格溫和的，可這次回來再見面，他就像變了一個人，逃課貪玩，傲慢跋扈，更是連她都不認了，兩人沒生過龃龉，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突然性情大變。

小玄子：“奴婢雖沒什麼大本事，但這些年在各宮結交了些朋友，這事費些功夫，還是能打聽到了。長公主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永甯摸了摸發髻，拔下一支梨花金簪，“若是辦成，重重有賞。”

她沒什麼貴重東西，不像諸位長公主，有滿妝奁的金銀首飾，這支金簪還是回宮後送的十支發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