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娟姐和婷婷一上課都壓迫感超強，我都快不敢出聲讀英語了。”

“感覺她們有厭蠢症，但是李亦清就沒有。”

李亦清見縫插針對常安說：“小心岔氣。”

常安正聽得起勁，心想：李亦清看人的眼神就不一樣。她一直很平靜，一次沒做好那就下次再調整，總能解決。去做就是了，多大的問題在她眼睛裡都不是問題。

可能是因為經曆過更大的風浪。

常安神遊天際，猛地想起李亦清初中三年，那些不公平的過往讓她視現在的生活如雲煙，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

現在就足夠安甯。

她看向李亦清，又對上她平靜的眼，明明這人面相看着柔和多情，怎麼偏偏攤上這樣的命運。

常安突然好像整個心被扔進檸檬汁裡滾了一圈，既覺得清爽，又酸痛得難受。

骨骼間的生長痛長進心窩裡，催着常安别再做孩子，早些生出大人心智。

“怎麼了？”李亦清捕捉到常安表情變化，輕聲開口問道。

“如果換了我在那樣的環境裡，可能也就認了。咬咬牙忍三年，過去就全都過去。”常安說，“還好你不服，到現在也不服。”

風輕雲淡地不服。

常安哈哈大笑：“阿清姐你簡直太酷了你知道嗎？”

李亦清似懂非懂，好像追上了常安的思路，又好像沒完全追上，整個人一瞬間看起來竟有些懵懂：“有嗎？”

這可太稀罕了。

常安哪管那麼多，一把抓住李亦清一邊手臂湊過去，央求道：“李老師，我也跑不動八百米，我也需要人帶，你長跑那麼厲害，教完她們，也帶帶我呗——”

晃得李亦清半邊身子歪斜，常安在她面前又笑又鬧，她也不知道開心什麼，跟着笑道：“行啊，那你跟着我做的訓練計劃來，體測應該問題不大。”

“好耶！”

常安一鼓掌，歡呼雀躍地跳去超市。留李亦清一個人在原地，手臂上還殘留着被人抱在懷裡時的觸覺。

季晴她們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王語晨嗑到精神食糧，這個人肉眼可見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期中考試緊接着體測，簡直就是地獄。

“啊啊啊我真的羨慕死你了為什麼大難臨頭你還是這麼從容啊！！！”常安揪着頭發，趴在桌子上哀嚎，兩聲過後聲量漸弱，她擡起一雙濕漉漉的眼，越過一個座位問向李亦清：“你到底有什麼短闆，快交出來！”

這次考試她倆都在一考場，考号分别是008和010，座位剛好被009隔開。這位神秘的009怕極了有人考後對答案，一交卷就腳底抹油。

數學試卷難出天際，監考老師一邊同步做題一邊緩緩皺眉，滿分150分的卷子，這次均分能有一半就不錯了。

一考場的衆學神對此反應不一。

常安的考試策略是第一輪先解簡單題，難題做标記後随便寫個答案，第二輪再逐個攻破。半個小時過去，标記越做越多，常安先是發愁崩潰，而後逐漸演變成想笑：随便，毀滅吧。

心态麻木之後，思路沒有情緒幹擾，反而比剛開始時清晰很多，竟讓她一路穩定發揮，解完了最後一題的前兩問。常安料定自己這次成績不高，但個人水平發揮得不錯，至少整張卷子沒什麼遺憾。

交卷後，這才卷土重來，繼續哀嚎。

李亦清占據009的考位，手臂支在椅背上，揉一把常安的短發：“我整個人生就是短闆。”

“每次都這麼說。”常安被揉頭發時下意識眯起眼睛，聲音聽着嘟嘟囔囔的：“為什麼呀，和我說說呗……你笑什麼？”

李亦清選擇性忽視其中一個問題，回答道：“笑你像隻小動物，眯着眼睛打呼噜。”

“怎麼還寫起打油詩了。”常安也跟着笑起來。她頭發擋眼，李亦清想順手撥開，常安晃了晃腦袋，把額發甩到兩邊。

更像小動物了。

“不待了，明天再考一天。”常安抓着筆袋站起身，給自己打氣：“我可有兩大學霸考前護法，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掉鍊子！”

兩大學霸考前護法？

李亦清眨眨眼，反應過來常安說的是自己和孔君遙的考前輔導。

她不悅地緩緩吸進一口氣，一手支着下巴，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在常安疑問的眼神裡，語氣微妙地飄出一句：“加油，撐過明天，八百米就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