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一隻球已然飛了過來,溫和琬飛腿一踢,皮球瞬時傳到旁人足下。
蹴鞠場上的弟子共分兩隊,中間豎着兩根三尺高的球杆,兩根球杆中間還露着一尺長寬方正的小球門,球進小球門便算赢了一分。
溫和琬身子雖矮,表現卻不俗,随着人群跑的不亦樂乎,玩的滿頭大汗。
一道幽幽目光緊緊落在溫和琬身上,擇雲心想,要麼是這小子靈法詭異,要麼就是絲帶還沒泡好。
中場休息時,弟子們跑到場下喝水,溫和琬站在隊伍後,擇雲将水碗遞給溫和琬,順勢坐在他身邊。
弟子們喝完水後紛紛回場,水桶旁隻剩溫和琬與擇雲。微風帶去些許燥熱,看着溫和琬一口飲盡,擇雲默默接過空蕩水碗,輕聲問道:“浮雲殿住的如何?還習慣嗎?”
“我又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哪來的不習慣,再說了”溫和琬蕩着兩條小腿,眼中滿是幸福,他一挑眉,“有闌吟哥哥陪着我,我開心着呢。”
水碗一抖,擇雲聲音平靜,目光卻如遊鷹,“你為何喜歡掌門?”
溫和琬為這話的幼稚而發笑,“闌吟哥哥喜歡我,我當然也喜歡他。你的問題好奇怪哦。”
擇雲皺眉道:“他不可能喜歡别人,你少自作多情了。”
“真要如此說嗎,”溫和琬抖抖肩,眼中意味不明,“好吧,想來他是從未待你好過吧。”
“你……”
場上培林正揮手招喊,溫和琬說完這話跳下凳子跑上了場。
擇雲看着溫和琬小小背影目色一沉,擇雲遞水前便在碗中加了些檢靈粉。這藥粉是他特意從藥老那取來,服藥者稍微動絲靈力,哪怕是奇角旮旯的邪門歪道,擇雲作為下藥者都能立刻察覺,絕無差池。
幸好有二手準備,擇雲舒了口氣,不然就着了這小孩的道了。
蹴鞠場上人聲鼎沸,午後斜陽高照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擇雲站在遠處默默凝視一切,他暗中掐訣,蹴鞠場的草地上忽然爬出些許細小帶着雜刺的藤蔓。
藤蔓上的雜刺,凡人踩上去毫無異樣,修靈者踩上去則疼痛無比,這疼痛來的突然猛烈,修靈者往往下意識用靈力消解。
這小子踩上去後,表情一旦有一絲扭曲或是動用靈力,擇雲便立刻把他扭送到沈闌吟面前。
蹴鞠場上,溫和琬玩得正興,猛地跳起頂了把球,皮球在空中劃了個弧度,完美穿過小球門。
“好!好!臭小子真不孬呢。”培林脖間藍巾飄飄,忍不住為溫和琬鼓掌喝彩。
溫和琬翹唇一笑,神情毫不在乎。視線往地上一掃,微微停頓,便跑向培林。
培林汗水順着方臉直流,眯着眼睛笑道:“臭小子,表現不錯哈,好好跟你培林哥練,明年帶你場場奪冠。”
“嘻,謝謝培林哥咯。”說着一個球又飛了過來,培林想讓溫和琬多玩玩便沒有接。
溫和琬在培林身前彈身一頂,動作幅度太大,逼的培林退後兩步讓出空間。這一退不要緊,培林一腳踩上毒刺。
“啊——!誰呀!誰!哪個缺德的給老子滾出來,誰擱蹴鞠場上種毒刺啊!哎呦喂嘶嘶嘶~狗日的喪盡天良!”
遠處的擇雲臉色一黑。
培林坐在地上青筋暴起面色痛苦。一行人趕忙停了球過來查看,溫和琬眉色擔憂語氣着急,“培林哥,你沒事吧?”
培林擺擺手,“沒事,我用靈氣逼走了。真他……”培林想罵髒話,見溫和琬在一邊又生生忍住了。
溫和琬看着培林,“要不扶你過去坐着吧。”
“真缺德啊。”培林站起身仍罵罵咧咧,走路一扭一歪,溫和琬當他的小拐杖。走着走着不知怎麼腳下忽然踩空,溫和琬也沒拉住,培林一整個倒下順着微斜草地連連一滾,立刻嚎天鬼叫。
他這一滾将擇雲布置的藤蔓全都壓扁了。
耳邊是培林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擇雲手指攥得發白,盯着溫和琬,似乎看見他努力壓下的嘴角。
相隔甚遠,兩人視線相對,溫和琬上下掃了擇雲一眼,立刻跑去接培林。
擇雲心中卻久久無法釋懷,他剛剛那眼神什麼意思,是嘲笑嗎?他也知道我靈根受損了?我不中用了,難道連個小孩子也能嘲笑我了?
無名怒火深深燒灼擇雲敏感的自尊。
溫和琬關懷培林的面孔,擇雲眼裡隻覺無比虛僞,推培林當替罪羊,故意逃過他的試探,如今又裝出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
裝,你再裝!擇雲捏起皮球暗暗發力狠狠朝溫和琬砸去。
就不信你還能逃過此劫,使出靈力後我看你怎麼裝!
擇雲怒火中燒,皮球也灌了三成功力,發勢又快又猛,就連初入門的修士都難以招架,況且是一個毫無靈力的小孩子。
衆人不知擇雲發什麼瘋,來不及無法替溫和琬擋下,眼見着就快砸上小身影。
溫和琬背對着擇雲,感知到沈闌吟靠近蹴鞠場,心裡正歡喜,一轉身,隻見一隻皮球飛沖自己而來。
沈闌吟甫進蹴鞠場,便見一道殘影狠狠砸在溫和琬身上,小身子被皮球帶着飛了出去,後背悶聲砸在蹴鞠場的石壁上,噗呲吐了口血。
皮球力道之大,石壁也随之咔嚓斷裂。溫和琬跟着斷裂石壁墜下山崖,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