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李嬌幽然一笑。
“動手。”聲音比今晚的月光還要涼。
那道人影動了。
一個迅步上前,她擡手從背後将季華獻打暈。
“外面的人?”李嬌問。
“用了些藥,都睡着呢。”婋娘揉着自己的手腕,快速道。
“走。”接過婋娘帶過來的黑披風,李嬌走出牢房。
婋娘緊随其後,看了眼牢房裡躺着的季華獻,她有些猶豫道:“她知道你是誰。我們就這樣走了……真的能行嗎?”
李嬌看了眼季華獻,抖了抖披風給她蓋上,無所謂道:“她們捉的是國子監的木喬,關我李嬌嬌什麼事?”
腳步一頓,李嬌突然想起什麼,随口問道:“何蔓生和林堯她們人呢?”
“她們……”婋娘觀察着李嬌的臉色,停了停才繼續道:“據說早就被長公主的人帶走了。”
李嬌聞言微微一愣,過了會才緩緩道:“這樣啊……”
黑暗中,季華獻睜開眼。
望着李嬌婋娘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她亦幽然一笑。
這個夜,還很長。
莊文貞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服,繼續敲鼓。
咚——咚——咚——
天上的星星被震得一顫一顫的,秋風吹皺了月亮。
沒有回應。
像一粒粒石子被投入深淵,沒有回應。
有關季相的案子,大理寺當然不敢接。
夜深了,風越來越緊。
莊文貞不由地又裹了裹衣服。
這個夜,還是太冷了。
稍稍捂暖了手,她起身,繼續敲鼓。
咚——咚——咚——
這回,連秋風都被震碎了,吹得人生疼,蕭蕭揚起落在地上的鼓聲,送向遠方。
秋夜裡,一道明亮的聲音傳來。
“呀!好可憐的人兒,連本宮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落淚呢。”
是誰?
莊文貞不解回頭。
遠遠走來長長一隊人。
為首那人,隻見她肩上披了件月白色暗紋翻領披襖,領上織這麒麟團花,裡邊兒穿了件榴紅衫裙。
頭發輕輕用一根白玉钗盤成随雲髻,鬓邊輕輕垂下幾縷碎發。
她款步走上前,月光低垂在她腳邊,俯首稱臣。
是西天的神母嗎?莊文貞垂眉,不再看她。
她前後跟着人,每個都拿着盞明晃晃的大燈籠,在夜色中燒出一條大大的疤。
看着怪暖和的,莊文貞想。
“大膽,還不拜見長公主殿下?”那神母似得人邊上,一女官含笑問道,并無責問的意味。
長公主?
莊文貞記起來了。
她們見過的。
在那場莫名的比試中。
那時的她還無所求于神佛。
她低頭行禮:“民女莊氏文貞拜見長公主殿下。”
“快些起來吧,好生可憐的女娘。”她俯身親自将她扶起來,又從侍從手中接過披風,披在她身上。
看着這大門緊閉的大理寺,姚月目光幽然:“這大理寺卿是季遠的學生,他們既然不願接手……”
隻聽她話鋒一轉,淡然道:“那就隻得由本宮在明日早朝啟奏陛下,讓刑部的人來查一查了。”
而後她轉身看着莊文貞,眼神中滿是憐憫:“好孩子,你先随本宮回府,可好?”
不容拒絕的意味。
莊文貞點點頭。
她當然看出了長公主的不懷好意,但此時的她,甘願淪為一顆棋子。
就這樣順理成章進了輛馬車,車裡竟還有個人。
李嬌輕輕将食指放在唇邊,沉默着搖搖頭。
“季娘子,怎麼了?”車下的侍女關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