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先前還給自己打了個預防針,他特意把車票推遲到殺青後的第二天。結果候場的時候就發現了對方和導演正說着話,也不知道自己悄悄的揮手有沒有被人注意到。
同為Bate,時寒和柏辰星的身高也沒差到哪裡去,頂多就矮小半個頭。面前人意外的沒怎麼化妝,一雙明眸亮亮的。他緩了半秒,才挪移過去,撥弄起對方有點礙眼的碎發:“等太久也不好。索性團裡的事情也陸陸續續解決。對了,你旁邊的助理呢?他怎麼不在?”
“他被公司派去工作了。”
“他不是你的助理?”
“公司的事,我也不清楚。”柏辰星一句話略過,不太想講更多,轉移話題道,“後續我戲拍完,準備回盛濱市。到時候冬溯節再見。”
“我可沒答應你要回去。”
“見我,總比見那群你看了就來氣的親戚強。而且....我有禮物要給你。”
時寒微怔。緊接着就見對方又笑了起來。
因着星曆時代長壽而帶來的不變的臉,仿佛霎時将人拉回過去。兩者重疊,他下意識後退一步。
柏辰星打算敲人額頭的手就那麼孤零零地懸在半空,眼裡閃過一絲訝異:“時寒,你怎麼了?”
“我...我向你道歉。”時寒掩飾地眨幾下眼,反應極快地找到了适當的借口,“劇組的事,我很抱歉。”
“其實也還好了。”看人有點不相信,柏辰星手順勢一滑,勾了下時寒的鼻尖,聲音溫柔,“我這個級别的藝人,向來都是别人挑我的份兒。《暮色》能選中我,我該高興才是。”
“你不怨?”
“換做是以前,我肯定怨。但是,人都是往前走的。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殺不死我的,終究被我殺死。舊世紀還是有挺多至理名言的。”
時寒記得這句,當時他們偷偷溜到廢棄的圖書館裡偶然翻閱到的。
“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嗎?”
柏辰星想了想,似乎真的過了挺久的。原以為是藥物的作用才讓自己的記憶力不斷下降,可這麼一看,有些事卻還新鮮得仿若昨日。還是說,人終歸是想記錄自己最想要記載的。那些不那麼重要的,最終都會化成時間的沙土。
他垂眼看着懷裡盛開的鮮花,幾滴水珠還挂在瓣尖處,一切都極其的相似。
于是時寒就聽見柏辰星說:“我第一次殺青的時候,在想你會不會突然出現給我一個驚喜。後來你沒出現,我又想,畢竟吵了一架,再加上你在第一星系事務繁忙,不來是應該的。再後來,攬月時期,我正好是和整部劇一塊殺青,那時我想,你作為投資方,怎麼着也得來一趟吧。但你還沒有來。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得主動出擊。果然,這回你就來了。”
人故意歎了口氣,“你怎麼老是想着讓我主動呢?”
“那你會不嗎?”時寒反問道。
柏辰星也跟着反問道:“不然你認為我現在怎麼站在你的面前?”
然後他看時寒笑起來,好看得要命:“等會能約頓飯嗎?”
“這麼好?”
“上次通話結束後就已經預約了。你換身衣服,告個别,我剛好接你過去。”
“行。”
有了動力,速度也提升不少。沒花多少時間,柏辰星就已經收拾完畢在路邊等着。車一來,十分熟練地坐到副駕。
“暈車藥吃了沒?”時寒問。他記得上回柏辰星的不适。
“吃過了。”柏辰星左右望望沒見到花,往後一看。兩束花排排坐,跟小學生似的。眼睛一彎,“原來你也給我買花了。”
“劇組給的,和我送的,不一樣,”時寒頓了頓,眸中的波動多了些,他緩聲道,“畢業快樂。”
這一句,輪到柏辰星失神。他轉過臉,盯着前面的道路。不斷倒退的風景就如同攝影機的倒帶,在晴日裡浮現出昔日的影像。
這份恍惚便是來到第二天的車站也沒能很好處理。
柏辰星再一次打開星網查看相冊裡與時寒的合照。
“各位旅客您好——”
他聞聲往旁邊看去,車窗外已然開始零星地飄落幾滴雨珠,好在因為雨季自己配備着傘,不至于剛一下車就淋了雨。
“即将到達盛濱市,請需要下車的旅客提前準備,帶好随身物品,有秩序地依次下車。感謝乘坐本次列車。浩大的宇宙中,我們隻是渺小的存在,但是每個人的未來都有無限可能,願在座的各位能找尋屬于自己生存的意義。再次感謝乘坐本次列車,祝您旅途順利。”
他不禁抱緊了懷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