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大循環賽是慘無人道的一天6賽,大頭還是以20勝2負的優秀成績咬牙扛了下來,排名第一。
賽後他還沒來得及休整,就被教練組拉來海口和大部隊集合,參加封閉集訓。
他來海口的第一天下午,就是混雙訓練課。
這節課和莎莎一起練混雙的搭檔是于子洋,而大頭隻能在一旁和林詩棟對練單打。
“頭哥,你今天不在狀态啊,咋老盯不住球?”石頭見他哥心不在焉,忍不住吐槽。
大頭木木地收斂了半分瞥向不遠處混雙訓練的目光,搖頭道:“于子洋打得太保守了,這樣發揮不出莎莎的優勢。”
石頭耷拉着眼皮,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矯情又委屈地朝我哭訴:“笙姐,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這兒!”
我看着王頭恍惚又無措地摩挲着膠皮,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聲音,隻是注視着那個小小的身影。
望而卻步,隐忍又渴望。
“那是你的位置,你得靠自己掙回來。”我追随他的目光,一同看向莎莎的方向。
他低頭盯着自己的球拍,沉默良久。
半晌,他才苦笑着擡起頭:“這一下午可真長啊!原來一節混雙課竟然這麼久。”
“是混雙課久,還是你沒練進去呐?”
說這話的是訓練間隙喝水的許昕。
他示意石頭給他讓位,朝大頭招了招手道:“來,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水準,夠不夠格和我侄女配。”
“昕哥……”我雖然知道他是為大頭好,但這話還是不免傷人了些。
更何況,因為之前誤會是許昕挑走莎莎,同為左手的大頭,前段時間總和他暗暗較勁。
“沒事笙姐。”大頭倒是出人意料地坦然,“大老爺們沒啥不能說的。”
許昕意外地挑了挑眉:“咋?不生我氣啦?莎莎剛和我配的那段時間,我可吃你不少白眼。”
大頭的耳根泛上一層不易察覺的紅暈,不好意思地撓着頭說:“那時候因為拆隊的事,正好在氣頭上……又…又有點不服氣,确實是我不好。”
“嘿,你小子認錯認得倒挺快。”這虛心的态度讓許昕頗為欣慰,“不過光态度好可沒用,先接我幾闆子再說。”
話音未落,球已經發了出去。
還是那熟悉又離譜的正手弧圈,因其千變萬化的蛇形走位,讓昕哥以“大蟒”這一尊稱行走江湖。
大頭之前和他交手沒少因為這球栽跟頭。
不過,這次大頭也不甘示弱,摒着一口氣和昕哥對拉了數十個回合。
“哦嚯!小夥子有長進啊!”昕哥豎起拇指,驚喜地點了點頭,“再好好練,指不定哪天就給你配回去了!”
這邊的幾顆精彩球吸引了不少隊員注目,其中當然也包括莎莎。
“哎?這不你家頭哥嘛?咋滴,他在為你單挑昕哥呢?”我剛拿着隊醫的特調水送給莎莎,佳佳八卦的聲音就落到了我的耳朵裡。
莎莎無情用餘光向她輸送一枚白眼,感慨道:“頭哥真進步不少。”
“你以為他大循環賽白打的,他可隻輸了兩場。”佳佳的語氣中油然而生出幾分敬佩,畢竟内戰在國乒是出了名的不好打。
我給莎莎擰開瓶蓋,意味深長地笑道:“莎莎,你知道昕哥走的時候讓大頭好好練,他怎麼回的嘛?”
“他說啥啦笙姐?”莎莎接過水瓶,卻沒着急喝,隻是眨巴着一雙葡萄大眼,乖乖等我的答案。
“他說,他會好好練,為了以後。”
“為了以後……”
莎莎點點頭,低聲喃喃着,像是在複述某種約定。
為了和你的以後,為了你們的以後。
*
盡管在集訓期間,大頭幾乎是沒日沒夜地訓練,但由于還在禁賽期,他仍然沒有資格參加2020年元旦的地表最強12人賽。
12人賽開賽首日,進行的就是混雙賽程。
因為這是20年乒乓球賽事開年第一戰,教練組尤其重視,大大小小的安排一概都需要過會決策。
“混雙決賽的解說就請小棗來吧,她雖然身體不好沒法參賽,經驗上還是綽綽有餘的。”賽程會上,李隼指導建議道,“男解說的話,要不還是小馬哥?”
衆人點頭認同,隻有劉主席沉默不語。
思忖片刻後,他問:“王楚欽這幾天在幹什麼?”
“還在禁賽期,隻能自己找隊友練。”國正指導答。
“那讓他和小棗去解說混雙吧。”
主席眉頭舒展開來,似乎對這個安排甚為滿意。
衆人一片騷動,在周圍的竊竊私語中,國正指導顯得很為難。
“您是知道的,他一沒有解說經驗,二還陷在禁賽風波的輿論裡,我怕他這時候…不一定能勝任啊。”猶豫再三,國正指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越是這時候就越要磨磨他的心性!”主席的态度頗為堅定,“更何況,我聽說這小子除了打球,這段時間還有點兒别的心思——”
話音一頓,大家也都心領神會。
“我想着,咱也别做老古董,搞抓早戀那套了。他倆要是都有這份心,與其棒打鴛鴦,倒不如借此機會讓他們共同進步。”
“主席說得對!”馬指導接話速度一流,“我估摸着啊,他倆也就是經常待在一塊兒,和小孩過家家似的,産生感情了。”
“你們看後面要是孫穎莎打出來了,他倆絕對長不了!”他繼續信誓旦旦道。
“我倒不這麼覺得。”說話的竟然是平日裡沉默寡言的邱指導。
“你也沒咋接觸過這倆人,憑啥這麼笃定?”馬指導冷不丁被公然反駁,臉上有些挂不住。
“憑感覺。他倆都不是這樣的人。”
邱指導這耿直的性子還真是一點都不減當年。
“神特麼感覺……”馬指被噎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行了你倆别争了,就這麼定吧。也讓這小子學學許昕是怎麼和莎莎配合的。”劉主席最終拍闆。
地表最強12人的混雙賽制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貫穿1号整個白天,采用7局4勝單場淘汰制,6對選手經抽簽兩兩對戰,3對獲勝的組合晉級第二階段。
因此,第一階段過後剩下的三對組合,分别是馬龍和丁甯、東哥和顧玉婷以及昕哥和莎莎。
到了晚上,混雙三組選手迎來“血戰到底”賽制,如果互有勝負則繼續下一輪,直到決出有一對組合赢下其他兩對。
大頭被安排在晚上解說混雙“血戰到底”決賽。
他剛進演播室,映入眼簾的就是右側大屏。
那一瞬間,大頭無語地扯了扯嘴角,差點被氣笑。
屏幕上赫然放着青奧會回國時,莎莎吃着雞肉卷被捏臉的照片。
好巧不巧,買雞肉卷的那位,就是咱們王楚欽。
“也難為他們為我費這心思。”大頭忍不住嘴欠評論了句。
“嗯?”一邊控場的姐姐充滿不解。
“沒啥。”大頭手指一擡,“照片選挺好啊。”
這大心髒終究是被教練組鍛煉出來了。
混雙決賽的三組選手中,龍隊和甯姐作為大滿貫組合,經驗最為豐富。
不過,“蘇格拉本”說過,乒乓球沒有應該。
“馬丁甯”組合在首局領先的情況下,被東哥和婷姐逆轉,最終在這一輪比賽中惜敗對手。
按照賽制,下一輪比賽在東哥婷姐和昕哥莎莎之間展開。
莎莎出場的瞬間,大頭下意識直了直背。
那群老狐狸并沒有打算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