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随行的張海陽當然也不是閑着沒事幹的,早在張瑞棋下達命令的一刻鐘後他便帶上一隊人趕往四川,獲取進入古樓的密碼,信息一經傳回,則由張海漁集齊人手即刻前往廣西。
從版圖北端到南端,路上除去吃睡和修息的時間,他們進入上思時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十月的廣西太陽依舊高挂在天上,熱得很,到晚上才會涼下來。山腳附近有一個村子,不過他們沒有進去,而是在幾裡外修整了一天,夜裡趁着村子陷入沉睡時繞過它往進入後山。
古樓是一整個以山體為單位的龐大的機關運作體,入口隐沒在山崖的裂隙中,外人要找出具體位置是要花很大工夫的。
大概幾分鐘後有人找到了入口。岩隙挺寬,正身進去沒有阻礙。張海漁領着人打頭陣,少年由幾人護着走在中間,張海成墊後形成一列隊伍前行。
三道密碼過後,他們走入一段不長不短的通道。通道石壁上刻着張家獨有的花紋壁畫,其中有些張海漁曾在張家祖宅的地下室裡看到過。
大概百米之後,第一個轉折口出現了。這個轉口在山腰的一處天然岩穴中,右側連向另一通道,而左側則是山洞口。
從洞中遠遠望出去,一幢青灰色的樓宇盡收眼底。那裡便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張家古樓。
那是一座十分龐大的建築物,矗立在群山之間,沉寂在光影之下。
它橫亘在曆史洪流中,經受漫長歲月的洗禮。它連接着現世與亡土,是張家族人心目中死後的歸宿。
看見它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眼中或多或少流露出驚歎與敬畏。在這之前不管他們懷着怎樣的心思想法,至少此時此刻都被這座建築引去了全部心神。
張海漁面無表情地望着這張家人心中意義非凡的古樓,回頭掃過身後的隊伍,喝了一聲“走”随後帶着人繼續前行。
通道修建在山體内部,縱橫交錯。提前看過地圖的張海漁知道他們正在盤旋而下,一行人無言地走在七繞八折的石道内,轉過某個岔口時,眼前赫然出現一道石門。
旁邊是一個圓形小口,大小僅容一隻手穿過。張海漁伸手進去,碰到機關時她的手臂已經進去了大半,摸索了一會兒,隻聽得一聲極輕的“咯哒”,石門緩緩擡升。
石門後是一個圓形的洞穴,他們所在的洞口處纏滿了絲線,上面挂着數不清的鈴铛。
張海漁打了聲呼哨,身後立即有人出來走到洞穴口的兩邊探尋。洞穴兩邊有水流聲傳來,他們腳下的潭水水位逐漸上升,不多時就淹沒了面前的鈴铛。
“閉氣!跟着我!”
張海漁率先下水,隊伍緊跟其後。下水前他們在洞口邊留下了光源,可以幫助判斷在水下的位置。對面是幾級台階,台階後又是一段通道,這是唯一的路,于是她未等所有人都上來
就先帶幾人前去探路。
通道不長,積水漫到膝蓋以上,盡頭又是台階,方向向下。張海漁用火光一照,台階下方有一片黑色,那裡應該是個洞口。他們在台階上等後面的隊伍,人齊之後便潛下水魚貫而入。
穿過洞口,張海漁立刻點燃光源探查,這裡已經是地宮部分了,估摸着位置應該在中前部。這地方很大,空間開闊,燃起的幾處火光無法照亮四周邊緣。中間是一座高台,周圍挂上了帷幔,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裡面放置着一具漆黑的棺椁。
而張海漁一行人在高台前面的護棺河裡,外側還有一條河,河上建了六座石橋,橋頭立着半人高的石像。
“都仔細點兒,不該碰的東西别碰。”張海漁冷不丁地出聲道。
随後她爬上河邊的石道,在每座石像前蹲下察看,食中二指觸摸過石像的每個部位,最後停在一座蛇頭鳥身的石像前,在底座上輕輕一扣。
石頭摩擦的聲音響起,除了張海漁面前的,另外幾座石像竟都轉過了身背朝他們。
她站起來高聲道:“跟着我,别走其他道!”
過橋後出現第二道石門,依法炮制打開,門後是一個石室,牆邊累滿了木箱。
衆人腳步未停打開了第三道門,是一段寬敞的通道,照不到盡頭。
地宮内稱得上危險的東西不多,最危險的莫過于無處不在的空氣,他們一路走來并未觸發任何機關,不到半天時間就到了地宮的中後部,一個大型石室。
幾根從上方直通而下的石柱是這石室裡僅有的東西,此外就再沒了往前走的路。
隊伍停了下來,張海漁叫來少年,說道:“我們不能進去,這是規矩,接下去的路你隻能自己走。”
她把油燈交到他手上,想了想又補了句:“我們在外面,不用怕。”
少年點點頭,隻身沒入黑暗中,一點光芒告訴張海漁他正越走越遠。
……
時間一點一點流走。
少年究竟去向何處暫且不提,倒是一直跟在後方的張海成走到張海漁身旁,狀似随口問道:“我聽說張海陽去了南部?你知道他去那兒幹什麼嗎?”
張海漁靠在門上,半阖着眼懶懶道:“我和他不熟,我管他去哪裡。”
“我還以為憑你和他的交情,他會告訴你。”張海成笑道,目光落于前方的黑暗。
“是嗎?我和他什麼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