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嘛,就隻是傳說罷了,探險者可不會被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戰勝,這幾年報紙上有多少傳說被人破除,有些傳說聽着吓人,最後無非是些自然現象,科學足以證明這個世界的真實。
他們不聽勸告要去送死,當地人也無法阻攔,最多就是幹活兒時同人聊聊又有人闖進了沙漠,之後什麼消息都沒了的時候,念了幾句母神保佑。
總之,這個傳說幾乎沒有不靈驗的時候,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牆,攔住了外人的好奇心。
“幾乎沒有”,那就是有了。張海陽扣了個字眼,繼續讓人打聽,終于找到了一個人。
他們找上那人的時候,他已經五十多歲了,飽經風沙摧磨的臉皮滿是皴裂的皺痕。那老漢一個人住,沒有子女,妻子十年前去逝了,周圍鄰居都叫他阿吉,他姓什麼,沒人知道。
關于這個阿吉,有一段很簡短的故事,然而在當時卻足以摧毀他的信念。
三十年前,阿吉還是個毛頭小夥。從小聽到大的傳說并未在阿吉心中掀起波瀾,因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進入過沙漠,所以那個傳說他隻當故事聽聽。
當時有一隊人開着幾輛鐵皮車來到了阿吉的村子,聽這些人說他們是來這裡探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探險,很難說,因為他們的車全都用一層帆布蓋住了,看不清裡面的東西,但年輕的阿吉相信了。
那時候阿吉跟着堂爺爺生活,老人年紀大了,管不住這個堂孫,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麼,直到那隊人馬來找阿吉,聘用他做向導,而目标正是那片被當地人視為“死亡之海”沙漠。
老人當即反對,但他拗不過年輕氣盛的堂孫,祖孫倆大吵一架,最後阿吉還是坐上了那些人的車,跟着前往那片沙漠。
在金錢的誘惑下,阿吉盡職盡責的擔任起向導的身份,用他常年跟沙子打交道的經驗指揮着方向。
這支隊伍很古怪,老漢阿吉是這麼說的。
一開始,阿吉并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哪怕一路上都隻有領頭跟他在說話,他說走哪,那些人就走哪,他說停就停,從來沒有人反駁。連日的風沙和太陽的炙烤已經将他的腦子攪得有些混亂,阿吉隻當這是那些人的習慣和對自己的信任,這麼一想,阿吉便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些。
有一次,他們在一處有梭梭樹的地方安營紮寨,為了避免不自在,領頭給了他單獨一個帳篷,阿吉聽着帳篷外凄厲呼号的狂風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六點,他們起來收帳篷,奇怪的事發生了——帳篷少了一頂。
沙漠中的日子無聊透頂,隊伍裡的人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阿吉的記性很好,每次紮營的時候他都會順手數上一邊,每次都是十五頂。
然而那時阿吉也并未多想,昨天晚上的風大得很,那頂帳篷被沒準是被吹壞了。
第二天晚上是十四頂,第五天早上,變成了十三頂。第七天晚上是十三頂,第九天早上,是十二頂……
漸漸地,阿吉開始慌了,可他發現,領頭人仿佛什麼都沒發現一樣,不僅如此,隊伍裡的人也還是那副沉默無言的樣子。
這個時候阿吉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但他害怕自己說出來後會被丢下,因為他們已經踏入的“沙女”的國土——“死亡之海”。
暗暗比對人數後,阿吉發現,隊伍中人數的确在以一種緩慢的方式削減,每隔幾天消失的一頂帳篷,正好對應了減少的人數。
熟知的故事再一次回蕩在腦海裡,這一次,故事不再是故事。
恐懼萦繞在阿吉的心頭,直到第十二頂帳篷消失後,阿吉陷入了失眠的魔咒。他開始害怕夜晚,每天晚上的徹夜難眠,埋在心底的恐慌,他的頭發開始大把大把的掉,之後的每天,他就像一條粘闆上的魚,惶惶不可終日。
一天晚上,外面又是狂風大作。阿吉害怕到了頂峰,不知從哪生出的勇氣,他爬出了帳篷。
借着月亮的微光,他找到了領頭的帳篷,他想去勸領頭,不能再繼續前進了,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阿吉打開了帳篷,裡面空無一人。不止是這個,還有其他的,他幾乎像瘋了一樣一個一個摸過去。
所有人,所有人都不見了!
阿吉望着四周的無邊的黑暗,他們紮營地方的四面環沙,沒有任何掩體可以躲藏。難道說,他們每天晚上都不在帳篷,而他竟然一直都沒發現!
阿吉呆呆地看着這一圈帳篷,在外面枯坐了一夜。淩晨時分,他突地驚醒過來,連滾帶爬的回了帳篷,掀開一條縫悄悄觀察。
沒有腳踩沙子的聲音,沒有布料摩擦的動靜,什麼都沒有。
早上六點,帳篷裡準時響起了收整東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