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自己逃不過去,悶着一股火氣,竭力挑釁他。上下掃視這個男人,心底無端生出惡意的期待,她真的很想看看他盛怒時是什麼模樣。
還能像這樣雲淡風輕嗎?
他仍舊是那副漠然的神情,重複問題:“她在哪?”
“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也不回答你的。”她理直氣壯地讨價還價,仿佛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淪為“階下囚”。
“牙尖嘴利,”一道女聲冷冷插入談話,“你這舌頭是不想要了?”
霍青宜不接話,偏執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就在她以為他會換個問題,或者上些手段時,他開口了。
“是。”
她怔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咳咳咳咳……”
青年身後響起一連串無法掩飾的清咳,奇異的讓人聽出了裡邊的尴尬。
“什麼狗屁回答?”霍青宜翻了個白眼,不過她沒空計較,因為她迫不及待想把答案還給他。
“她死了。”她咧開嘴角,笑得很是愉悅,“隻有死人才有資格被我取代。”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下巴被兩指鉗住,用勁之大,明顯聽到了骨頭的慘叫。
“呃唔……”她臉色迅速灰敗,生生忍受住下颌骨斷裂的折磨,明知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痛苦,也不放棄火上澆油的機會。
“哈——生氣了?我再告訴你個事吧,她死在懸崖上了,就在前天,你現在去說不定能找到屍體呢……”
霍青宜嘴唇顫抖着想再說下去,令人牙酸的“咯啦”一聲,嘴裡開始止不住冒出血來,糊住了嗓子眼發不出聲音,下半張臉變成了詭異的形狀。她的頭斜歪下去,癱倒在椅背上,左右晃了晃。
看着半死不活的少女,霍仙姑凝眉思索道:“她說的前天,難道是……”
另外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交換了彼此共同的猜測。
青年轉身大步走來,面無表情地越過他們。
吳老五眼角抽搐了一下,追着那道背影喊道:“等會兒!你真要去打開那道口子?”
聞言,他偏過頭,留下一句“不會”,離開了帳篷。
解九聽着吳霍兩人松了口氣,微微一笑。方才他看得要更分明一些,他們這位領頭人很是懂得怎麼把控情緒,他不是真的被激怒了,恰恰相反,他所審訊的對象才是。
……
“霍青宜”透露出關鍵信息——她也沒有見到張海漁的屍體。當時懸崖情況兇險,那六個人被頭發層層包住,外圍四個早就沒了呼吸,要送出帛書,光靠裡頭的兩個人可能性極小。
那時的張海漁還有餘力逃脫。但她選擇從内側封閉裂口,顯然有自己的考慮。
隻是……
垂于身側的手逐漸握緊,她的名字曾停留在掌心。
踏着夜色,張起靈回到住處。
她是為他而來,他知道,所以,如果她回來,一定會來找他。
事實近乎他所想。
回到營地時已是月上中天,張海漁摸黑混進自己的帳篷,本以為她能和某個“冒牌貨”打個照面,結果帳篷裡空無一人,李蘭君也不在。
倒是正合她意。曆經頭發、水底碎石和未知生物的摧殘,她的臉可以用亂七八糟來形容,于是幹脆撕掉報廢的面具,半路處理了。
找出備用的面具,她又摸進張起靈的營帳。帳子裡沒人,漆黑一片,想來那張帛書應該到他們手裡了,正忙于翻譯。
她脫下衣服,舒展筋骨,身量漸漸拔高,嬌小玲珑的身軀如蛻繭成蝶,曼妙有緻。
簡單擦洗身體,她随意套了件張起靈的襯衫,勉強蓋住大腿根,修長漂亮的雙腿裸露在外。赤着腳在狹小的空間晃悠,桌上的筆記已經寫到末頁,她看過幾眼便替他收好。
門軸轉動,手電光穿過縫隙劃過地面,頓了一秒,倏地上移。
微風拂面,一道影子輕盈撞入懷裡,勾着他的肩頸。懷中人前傾身體,以自己的重量推着他,他順從地後退一步,被她抵在門上。
她松開一隻手,指節撫過他的肩側,小臂,探過手腕,摸到堅硬的鐵制物品也不停下,強行與他十指相扣。
“啪嗒”。
手電被主人無情抛棄,委屈的照出兩道人影,光線交錯散亂。
張起靈微微低頭,另一隻手環在她腰際。
黯淡的光影下,眼前喉結輕滾,仿佛在邀請她的垂憐,輕輕吹出一口氣,又上下滾動一下。她起了壞心眼,嘴唇貼上它,緩緩地,一下一下的啄吻。
腰間的手臂收緊了些。
她眯起眼笑了笑,然後一口咬上,舌尖輕輕舔舐。
感受到氣息有一瞬的不穩。她松了口,又是一下一下的輕吻,吻上柔軟的耳垂,下颌。濕潤的呼吸在他唇畔流連許久,可就在吻上的刹那一觸即離,如蜻蜓點水。
食髓知味。
視野驟然變換。她整個人挂在他身上,兩腿順勢夾着他的腰,圈在腰上的手臂轉而托着臀,緊扣在一起的手始終不曾分開。随後他坐下來,連帶着她也跨坐在腿上。
窄小的單人床上,隐秘的欲念升騰而起,溶于氤氲濕黏的空氣中,不受控制的發酵着。
額前碎發掃過她的鎖骨,似有似無的癢,像一片輕若無物的羽毛,在心頭撓了一下。
他在這方面的經驗實在乏善可陳,就算有過也忘的不剩多少。
她忍不住想逗逗他。
于是,在他摸索學習這種親密行為時,在他尋到她的唇就要觸碰到時,她總是不讓他如願,稍一偏頭,吻便落到唇側。
他擡眸,沉沉目光落在她眉眼間,有些濕漉漉,像泛起漣漪的湖面,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她不說話。
好似隐隐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剛才還主動吻他,現在又不許他靠近。
她輕咬下唇憋住笑意,面上裝得無辜。
正當她故技重施時,忽覺腦後傳來異樣。掌心的熱意貼着微涼的皮膚,輕輕扣着她的後頸,沒用多少力氣,可她隻覺得無處可逃。
被發現了。她笑得狡黠。
他的吻終于落在她的唇間,呼吸交纏,熾熱滾燙。
然後呢?
她眨眨眼,空餘的手覆上他的眼睛,充當引領的角色,縱容他的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