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清看着他,右手撩開他額角的碎發,好笑的說:“不至于這麼緊張,又不是第一回輸液,回血而已,又不是死了,看把你吓的,臉都白了。”
夜深人靜,病房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雜着藥油香,隻剩他們倆,蔣岱闌忍不住盯着他看。
卓文清躺在病床上,渾身散發着慵懶的氣息,那雙清透的眸子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左手骨節蒼白無力,貼着醫用膠布,笑吟吟地問他:“我這樣子是不是很狼狽啊?你都看直眼了,乖弟弟,答應哥哥,出院之後不許外傳,你想拍醜照的話,趁我睡着了再說。”
蔣岱闌被他這抹清淡的笑意迷住了眼睛,口不對心道:“我想做的事,不會趁人不備,我會正大光明地做。我想紅,我就拼了命地追夢,我想擴展賽道,我就夜不成眠地背劇本、練演技,黑粉罵我裝酷,對不起,這我改不了,我是真酷。”
卓文清聽着就笑了,但同情心作祟起來,想起蔣岱闌小半輩子風生水起的經曆,贊歎的同時說:“你小小年紀就出國生活,沒人照顧你,你也把自己養的很好,在群星閃耀的名利場打下了一片天地,其實我很佩服你,也很羨慕你,父母關系和睦,也沒有太多糟心事。”
蔣岱闌聽他的話,仿佛看見一團謎正慢慢清理出一條線索,“你父母對你不好嗎?”
事已至此,卓文清也不太介意對蔣岱闌說些自己的事,“我十六那年下課回家,碰見去梁家要債的,我把他們引走了,他們惱羞成怒,綁架了我,那一晚上把我打得差點死了,暈了三四回,我的腳踝現在還有被匕首劃過的痕迹,他們要挑斷我的腳筋。”
他雲淡風輕說這些,在蔣岱闌耳朵裡卻無比刺骨,“然後呢?”
卓文清輕松地說:“當天晚上我媽就發現我不見了,當時通知了上級機關,你知道的,軍隊嘛,講究一個戰友情,第二天一早那幫綁匪就落網了,據說牙都被打掉好幾顆。”
他面上帶笑,蔣岱闌卻怎麼也笑不起來,“梁覽知道嗎?”
卓文清臉上的笑意變得很淡然,不生氣,淡淡道:“他見到我,扭頭就走,我沒和他說,沒必要浪費口舌。”
蔣岱闌想起卓文清那晚隐忍的表現,為他的忠誠感到不值,但深深清楚卓文清剛硬的性格,不會為任何誘惑改變初衷,一時間百感交集,低聲說:“其實我一直覺得父母缺位是人生憾事,但聽你說起這些,我就覺得我是在無痛呻.吟。”
卓文清收斂了笑意,當然,也沒有掃興地問他到底哪裡不好,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可以暫時陪着你,直到電影拍完。”
蔣岱闌目光灼灼:“隻到拍完嗎?”
卓文清擡起眼睛,深深地看着他,答非所問道:“我們的營業合同隻到那個時候。”
蔣岱闌心裡一下子湧起百般滋味,眼前這個人像風筝一樣就要飄走了,抓不住他,失落感幾乎将他的感官殘忍地淹沒。他鄭重地把卓文清的手放在被子上,起身坐在病床邊緣,身子一低,陰影很快将卓文清籠罩其中。
“我不要結束,”蔣岱闌低聲道,“我要你疼我,一直疼我。”
身下的卓文清一怔,微微将眼睛眯起來,看似八風不動,實際上吊瓶輕輕在撞蔣岱闌的頭發,是他的左手在抖。
蔣岱闌盯住那雙顔色淡薄的嘴唇,低頭,輕吻住他的唇。
卓文清下意識想推他,然而動作早已被預判,蔣岱闌的手圈住他的手腕,雖然隻是虛虛攏着,但是輕柔裡透着強硬霸道的意味。
他的睫毛清掃在卓文清的鼻梁上,近在咫尺的呼吸,急切灼熱的呼吸聲,親吻明明該是世界上最溫情的時刻,卻被蔣岱闌利用成為霸占城池的武器。
蔣岱闌感知到了他的抗拒,知道自己該放手,該道歉,但是身不由心,他就是想要這樣侵.占卓文清的底線,一次一次試探他的容忍程度,因此無論卓文清的舌頭如何躲避,都被他不遺餘力地捉住蹂.躏。
寂靜無聲的病房裡,藥香發揮地更劇烈。
卓文清腦袋裡的空白讓他幾乎失去了反應能力,他半睜着眼睛,面朝天花闆躺着,手腳麻木,整個人都傻了。
唇畔流連的濕潤氣息如過江之鲫,在他唇上吻得足夠徹底,又一舉征服到耳側,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蔣岱闌隻用單手去解貝扣。
藍白條紋的病号服大敞開,白天拍戲時慘遭借位的親吻全部被一一補齊。
高度相似的場景和想象中的畫面重疊,卓文清的手終于得到自由,卻不得不落在他不停拱動的頭發上,蔣岱闌毫無章法地一下一下親他,竟然比起拍戲時還要渾然天成。
卓文清的理智仿佛被火烤着,燒着,終于忍無可忍地抓起他的頭發:“……你瘋了?”
蔣岱闌停下來,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起來,“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假戲真做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卓文清的指關節力氣一松,蔣岱闌的黑眼珠在黑夜裡亮的驚心動魄,深夜低語一般輕柔溫和,像一條體溫冰冷花紋精美的蛇。
卓文清忍不住别過頭,躲避他的目光:“我們是在演戲,當不得真。”
“不,我偏要當真。”蔣岱闌湊近他的耳朵,滿腔的激.情終于尋到個發.洩的口子,這些日子專注于拍戲,背劇本排大戲的同時,不知不覺把他身上所有的敏.感點都記得一清二楚,卓文清受不了地想縮脖子,但蔣岱闌已經把他的活動空間擠壓地差不多了,他根本就是毫無掙紮餘地,蔣岱闌這才慢條斯理地把後半句說出口,“如果哥哥同意跟我試試,我不信哥哥會對我毫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