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牆上擺着各式各樣的獎杯與錦旗,石川博之看着坐在辦公桌對面的雪之下滿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雪下将手中的交換生資料重新放回了桌上,搖了搖頭,鄭重地回答道,“校長,你找别人吧,我不想參加交換活動。”
石川博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歎了口氣,“雪之下,冰帝那邊已經提了很多次希望你參與交換生活動,時間隻有一個月,對在青學的學業也不會有多大影響的。”
她不說話,隻是用沉默表達着自己的堅持,石川校長見狀也隻能搖了搖頭,将資料又往她面前推了推,“不論怎麼說,都要承認冰帝擁有更大的舞台能讓你發揮自己的才能,你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學生,如果有更好的平台去積累更多的人脈對你來說會有更大的幫助,攝影這件事情上,總是需要更大的表現平台的,你再仔細想想吧。”
她看着面前的資料,舒了口氣之後還是拿起了桌上的資料,站起身向石川校長鞠了一躬,“好,我會認真考慮的,之後再給您答複。”
她拿着冰帝的交換生資料回到了3年1班的教室,随手将資料扔進了書堆裡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繼續寫着習題卷,北原蒼介将一張榮譽證書放在了她的桌上,補了一句,“之前水原老師送來的,你那會兒不在就先放我這兒了,”
“謝謝,”她接過他手中的證書看了一眼,那是春假期間參加的關東地區的中學英文演講大賽的獲獎證書,隻是二等獎,算不上太成功,她看了一眼就将證書随手甩進了書誰,和冰帝的交換生資料扔在了一起。
開什麼玩笑,冰帝學園離她租的房子那麼遠,每天上下學都要花超過兩倍的時間,這也就算了,關鍵是交換去冰帝之後她可就不能随心所欲地遲到早退逃社團活動了,誰要去那種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學,她擡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着急忙慌地背包就走,在這個點兒就離校的人在整個學校也廖廖無幾,校門口空曠得幾乎不見人,她沒多注意,看着時間就趕緊往公交車站跑去。
所以自然也沒看到有個穿着别校校服的男生跟在自己身後。
神奈川都大會的比賽開始前夕,立海大附屬中學網球部放了一天假來讓隊員們好好休息,養足精力來應對明天的比賽,如果是放在以前,真田弦一郎肯定會自己一個人加練,但今天他卻破格沒那麼做。
青春學園,和立海大附屬中學同為關東地區的學校,在前幾年的關東大賽上也都見過面,雖然校隊有一定實力但還不到能威脅到立海大王者地位的程度,恕他直言,那支隊伍裡恐怕隻有手冢國光才會讓他覺得警惕。
他并沒有想到、也從沒有想過雪之下滿月會在這裡讀書。
在今天這個本該休息的日子,他特地從神奈川坐車來到東京,守在青春學園門口等了十幾分鐘,他知道這并不是學生們常規的放學時間,本來他以為至少還要再等上兩個小時,結果他才不過在路邊站了十幾分鐘,就看到她從學校裡面跑了出來。
那身青綠色的校服和她并不是很搭。
他跟在地身後一起上了公交車,車停的地方是一棟有些老舊的公寓樓前,他遠遠地看着她上樓,沒過多久她換了一身休閑裝下來,再次馬不停蹄地坐上公交車。
這次公交車停下的地方是東京一條繁華的街道,雪之下下車之後快步走進了一家攝影店,那家店店面挺大,真田擡頭看了一眼店鋪的招牌,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擡腳走了進去。
攝影店的大廳是一派富麗堂皇的歐式風格裝潢,大廳裡員工和顧客都有,談話的聲音不大,牆上的大屏幕上輪番播放着樣片,他剛進門就有店裡的員工微笑着起上來詢問他是否有預約。
他搖了搖頭,就算再不樂意也隻能扯了個謊,“呃……我的祖父下個月過生日,打算拍一套全家福,我朋友推薦我來這裡看看。”
他不知道自己的謊話夠不夠蹩腳,但面前的店員看上去信了,微笑着帶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将平闆電腦遞給他,給他介紹着關于家庭攝影的業務,另一位店員将水和零食都準備好放到了他的面前。
真田心不在焉地聽着對方的話,眼睛卻在四下打量,怎麼看雪之下都不像是來這裡拍攝的,可她為什麼無緣無故地跑到這地方來他也猜不到。
很快,大廳裡的嘈雜吵鬧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探頭看過去,隻看到似乎是一對夫妻正在和店裡的員工争吵着,正在給他介紹業務的店員耐心解釋道,“真抱歉,給您帶來了不好的體驗,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請您稍等片刻,會有相關人員盡快處理的。”
他等了一會兒,卻看到穿着休閑服的雪之下從後面的攝影棚走了出來,在那對夫妻面前安撫着他們的情緒,他離得遠,聽不清他們的對話,隻是看到她賠着笑向他們不斷鞠躬道歉,那位婦人說到氣急時伸手在她面前胡亂揮着,手指上戴着戒指破了她的臉。
他幾乎下意識地站起身,正要走過去的時候卻看到雪之下仍舊保持着笑容對她道歉,根本沒去管自己臉上的傷,那種卑微的态度讓他覺得胸口發悶。
“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強壓下心頭的憤怒,轉頭對自己身邊的員工問道。
“應該是顧客和後期工作人員發生了一些意見上的分歧,抱歉,讓您見笑了,這種事情很少發生的,”面前的店員向他解釋着,但他出衆的聽力卻聽到身後兩個店員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道,“明明是他們自己出爾反爾把前面的成片都作廢了……又來折磨Eve姐……”
“就是,按他們的要求改好又覺得不滿意,這都第幾次了,聖人都要有火氣了。”
“另外修圖本來應該加錢的,他們每次這麼一鬧就隻能給他們打白工,世上怎麼有這種人啊……”
“也就是Eve姐脾氣好,才會被他們這麼欺負。”
Eve?
他能看見的隻是他的雪之下滿月,他想這大概是她給自己取的英文名,而雪之下滿月脾氣好應該是他最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可他一點兒都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