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還是沒有上前去制止對方,随後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攝影店。
真田在攝影店門口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店鋪關門,又過了十五分鐘雪之下才從裡面走出來,她和其它工作人員揮手告着别,拖着明顯疲憊的身體走進了馬路對面的24小時便利店,他靜悄悄地和她保持着距離跟在她身後。
她在便利店的臨期商品處理貨架前停留了許久,買了些罐頭和速食産品,最後在貨架上買了一個最便宜的飯團。
他看着她把手伸向牛奶貨架的時候頓了一下,手指從價格标簽上一個個地掃過,最終什麼都沒選。
雪之下走出門坐在便利店外的長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冷飯團,人流稀少的街道隻有路燈發出的光還算溫暖,她仰頭面無表情地望着天上被雲朵擋了大半的月亮,再沒發出任何聲音。
一瓶牛奶從側面遞了過來,她微微愣神,轉頭隻看到真田弦一郎的臉。
她看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随後慌忙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看向他的目光甚至有些驚恐。
她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從口袋裡掏出剛買的創口貼,拆開包裝貼在了她臉上早已經結痂的傷口處。
他把專門請便利店員熱過的牛奶塞到她手裡,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喝點兒熱的,吃涼的對胃不好。”
手心中的牛奶瓶溫暖舒适,放在她冰冷的手心中不斷侵染着她原本就偏涼的身體,在晚上這樣的溫度讓人不想實在放開。
可身後的涼風不斷拉扯着她,不斷在她耳邊勸誡,說這不是屬于她的世界。
她将牛奶塞回了他的手裡,轉身便往回走。
“這個時間回神奈川的車已經沒了。”
雪之下停下了腳步,卻仍舊背對着他。
“你總不會讓我睡在大街上吧?”
“你想睡就睡,關我什麼事,”她冷冷地說着,擡腳就走,真田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在她剛剛坐過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夜裡的風很冷,他像她一樣擡頭望着天空,天上的那輪滿月已經被雲全數遮擋,陰沉的天空透不出一點光亮。
她再回到他面前已經是十幾分鐘後。
她低頭看着他,手攥緊了肩上的背包帶,好像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耗盡她所有的力氣一般。
“就這一次,以後别來煩我。”
她的聲音像這陣風一樣冷漠,他站起身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擁進了自己懷裡,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腰,直至她貼住了他的身體。
“晚上冷,穿太少了會感冒。”
人們總說,人要學會原諒和忘記,釋懷過去,不要去糾結已經發生的陳舊破事,讓過去過去,讓傷口愈合。
這都是謊話。
傷口永遠不會自己愈合,過去也不會自己過去,你要成為那些人永不愈合的傷口和永遠無法跨過的過去才行。
這樣才能釋懷。
她沒動,任由他将自己緊擁在懷裡,感受着微小的溫暖。
隻是……總要舍棄些東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