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這個月份就是這樣,變天比變臉還快。
雪之下戴着耳機靠在攝影教室的牆上,偏頭看着樓下的網球場,不二周助和越前龍馬兩個人還在雨中進行着對打練習,雨水很快就把他們兩個的身上穿着的正選隊服澆得濕透。
今天她一整天都沒來學校,拍一整套婚紗照花了七個小時,還跑了一套外景,本來就挺累的,原本想着下班回家休息,結果最後還是被叫到學校來布置運動會的相關事務了。
耳機中的音樂聲高昂激烈,幾乎填滿了她所有的聽覺範圍,這樣也好,起碼聽不到令人讨厭的雷聲。
雨已經下了很久,其它場上的對練組合也早已經因為這雨而退場,隻剩下越前和不二還在場上淋着雨非要分出個臉負,直到龍崎教練一聲怒吼訓斥下兩人才停了手。
可雨還是沒有停。
她拉了張椅子到牆邊,坐下後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兒,然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手冢國光看到學生活動室裡做了一半的運動會橫幅和宣傳旗幟,忽然有種奇怪的直覺,今天一整天雪之下滿月都沒來學校,遞上的請假條是什麼社團活動,想也知道是在胡說八道,指不定是因為去那家攝影店工作随口胡謅的借口。
可他總覺得她似乎是回來了。
這個時間點學生都差不多已經離校,他暫時找不到同學詢問他們有沒有看到雪之下,隻能動身去找她可能會在的地方,學生會議室、新聞社社團活動室、3年1班教室,最後找到了攝影教室。
随着門上的玻璃窗就能看到她靠着牆像是睡着了,可他擔心她是不是被這雷聲吓到甚至是暈過去,他推開攝影教室的門,放輕腳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确認了一遍她确實隻是睡着才松了口氣。
他将校服外套脫下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從書包裡取出國文課本,靠着她旁邊的牆壁複習今天上課老師講過的知識點。
他好像還能聽到從她耳機裡漏出的音樂聲,也是,這麼大的音樂聲太概也聽不到雷聲了。
外面的雨聲逐漸變小,天色也漸漸變晚,雪之下皺了皺眉,從睡眠中悠悠轉醒,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卻感覺到身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
掉在地上的是一件校服外套,她伸手撿起那件領口上繡着手冢的外套,剛睡醒還有些懵的她用手指摸了摸名字的刺繡,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接過外套,她順着看過去,正對上手冢國光的眼睛。
她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但她的耳邊全是音樂聲,什麼都聽不到,于是她摘下耳機想聽他到底在說什麼,一聲雷聲卻來得不巧,她沒來得及再次戴上耳機,但手冢國光的動作比她快,立刻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
少年的手掌心溫熱,微微觸碰着她的耳廊,直到這聲雷過去,他才将手放了下來。
雪之下看着他,什麼話都沒說,反倒是他再次将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蹲在她的面前擡頭靜靜地注視着她。
“對不起。”
他忽然的道歉讓她一時間難以反應,但他隻是接着說道,“那天在店裡我沒有站在你的立場上思考問題,說了些不太禮貌的話,非常抱歉。”
她愣了一會兒,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椅子,用手指了指,“别蹲着了,坐吧,我沒有怪你。”
她平靜地說着,平靜地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擡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無奈地說道,“沒關系,我不喜歡的是雨落在身上的感覺和雷聲,現在又不在室外,不會淋雨,隻要不打雷……隻是下雨沒關系。”
攝影教室沒有開燈,隻有窗口透出來幾絲昏暗的冷光,他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問道,“我能問為什麼嗎?”
她攥緊了自己的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聽着有些沉悶,半晌之後她松開了自己的手,這才再次開口。
“以前在路上碰到有高中生在毆打其他學生,我上去本來想幫忙來着,然後就被打了一頓,正好那天在下雨,所以不喜歡。”
手冢國光“嗯”了一聲,她轉頭看向他,問道,“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問過我,為什麼不喜歡你。”
他沉默了一會兒。
“……這是你的自由。”
可她聽到他的話卻笑出了聲,他有些驚訝于原來她也能有這樣外放的情緒,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發了一會兒愣。
她笑起來生動,鮮活,和以前每個時刻都不一樣。
“哈哈……自由?”她的嘴角落了下來,輕降至了一條直線,又長又緩地歎息了一聲,“青春學園每年的學費、入學金、設施費加在一起大概一百二十萬,租一間距離學校近的小公寓每月租金是四萬元,每月的水、電,燃氣費用是八千五百元,電話費用與網絡費用每月八千元,交通費用每月三千元,一個人每月的飲食最少要花到三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