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娘子微笑:“那日遇上姚娘子,我看着就覺必定能讓夫君可心,因此我先行試探了一回……”
姚姜沒料到汪娘子能将對苦役的欺負說成試探,着實别出心裁。
她無法與之計較,更兼知曉汪娘子心思算計不比呂桂花差,越發警惕。
汪娘子:“你若肯做我夫君的妾,必定會比如今強了許多。我心胸并不狹窄,與你一般也是農婦,咱們應當比之此間獲罪的官家女兒們更能說得來。咱們一同服侍夫君,讓他過得舒心些好好掙些軍功,将來一同回鄉,你也是把總的家眷,誰還敢拿你的罪名說事,誰還敢看輕你?”
姚姜已猜到她要說何話,但聽她說出來還是覺得全身發冷!
她咬着嘴唇在心中想了片刻:“多謝萬把總與夫人的美意,我隻想認真服苦役,别無他念。再者,我已嫁過人,夫君過世還不及三年,不會改嫁!”
汪娘子本是面帶笑容看着姚姜,聽了她的話,笑容淡去:“姚娘子,你的情形把總已打聽過了。你身負四條人命,把總肯納你為妾都算你燒了高香了!你從前男人已然去世,你又來到了北疆,在此間守節可當真是笑話。你當你那死鬼丈夫還在意這個?你不必用這話來搪塞我!”
汪娘子這幾句話說得尖刺粗鄙,但姚姜并不覺得刺心,她隻是認真地看着汪娘子,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似是察覺自己太過尖刺,汪娘子于片刻後又扯出個笑容來:“你進了門雖是妾,但我必定會好生待你。我還能與你一道做田間活計,我也曾是田間好手,比你一人辛苦強了許多。”
姚姜已知汪娘子是從苦日子裡摸爬滾打過來的,她并不懼尋常家務。她要的是為丈夫謀好處!
汪娘子見識不足,未必知曉自己建的農場有多麼要緊,但各營頭領前來向廖管營要人,萬把總必定也知曉。
汪娘子也知曉萬把總對自己沒有情意,反倒看不順眼。為萬把總納自己為妾。不僅不擔心自己會分走萬把總的情意,還能用自己為萬把總謀好處!
汪娘子看着姚姜:“你如今這情形,不如與我一同伺候夫君。我來為你張羅,必定讓你風風光光進門。”
“納妾?”衛駿馳的話聲在院門外響起,轉眼他已步入院内。
姚姜沒想到他這樣快便來到,但她已不想再聽汪娘子遊說,先對衛駿馳行了個禮:“衛公子。”
汪娘子眉頭一皺,立起身來,衛駿馳雖未着甲胄但也是一身戎裝,氣勢冷峻,是以汪娘子的話沒說出來,一雙眼睛将他打量個不住。
衛駿馳看了汪娘子一眼:“姚娘子,這位是?”
姚姜:“這位是萬把總的夫人。”
衛駿馳“哦”了一聲拱了拱手:“原來是萬夫人。”
沒等汪娘子出聲,他已問姚姜:“我帶了些物事來要交由你保管。我這便讓他們拿入來擺放。”
姚姜已見院門外立着數名兵士,正想将張全的屋子指與兵士,衛駿馳:“這些物事得放在你屋中。”
姚姜便去開了自己住的屋門,衛駿馳轉頭囑咐:“都搬進來吧。”
數名兵士搬着箱子進來,轉眼姚姜的小院便擠滿了人。
箱子不大,卻都需兩人聯手才能搬動,可見不輕。
姚姜指引他們将箱子沿着屋内牆邊擺放好後,他們對衛駿馳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因汪娘子還在,姚姜不便問衛駿馳送來的是何物。
衛駿馳卻開口了:“我先前在門外聽着萬夫人說納妾,與你相關?你要做萬把總的妾?”
姚姜見他滿臉的意外與不解,便笑着解釋:“萬夫人同我說笑。”
汪娘子卻不懂姚姜之意,愣了她一眼:“我不是說笑,我真要替我夫君納你為妾。這才前來尋你說話。”
衛駿馳看向姚姜:“你同意了?”
姚姜搖頭:“我雖不才,但絕不與人做妾!何況萬夫人與萬把總情比金堅,我可不願做那打鴛鴦的棍棒。”
衛駿馳點了點頭看向栗色馬:“你倒将它養得好。我将它交與你果真令人放心。”
他徑直走向馬廄,栗色馬已在原地搖頭甩尾。
衛駿馳來到栗色馬身邊,伸手輕撫馬頸,又拿着一旁的刷子給它刷毛,無視汪娘子在側。
汪娘子臉色難看:“姚娘子,我夫君肯納你,乃是你的福氣,你若,”
“這福氣我要不起。”姚姜淡淡地:“且我從不認為做妾服侍男子是福氣,既然萬夫人認為是福氣,那還是請萬夫人自行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