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兵士看了看她手中的碎銀,又看向她,連連搖頭。
一名兵士笑道:“我們頭領交代過了:姚娘子事多忙碌未必能準時返回城内,讓守門的兄弟每日都要看着你進了城才能真正關上城門。若你于關城門前沒能回來,我們便要留心看着,你來了給你開門。”
另一名兵士:“有時我們也會看不到你過來,但管城門的兄弟都認得你了,你來到城門外喊門,我們會給你開門的。不要你的銀子。”
“兄弟們都說你這樣辛苦,就是為了我們能吃得好些。不論你幾時回來,隻要你沒帶着遊牧騎兵回來,隻管喊門。”
先說話的兵士拍了後說話的兵士一掌:“你瞧你說的什麼話?姚娘子哪會帶着遊牧騎兵來此?你可真不會說話。”
他轉頭對着姚姜:“今日的菜可真是鮮甜,我吃了三大碗飯。”
這兩名兵士雖然甲胄齊全,但一看便是未及雙十的少年,臉上雖髒,笑容卻很是溫暖。
自從離開青川,姚姜以為自己的回家之路斷了。
這時良種菜蔬主糧都種下,畜欄建成,良種牲畜趕入其中,她才再一次踏上返回自己熟知世界的歸路。
謝過兩名兵士,姚姜牽着巧巧走過街巷,這時天色已暗,城中燈火閃動,讓她有身處夢境之感。
姚姜站在街邊看了片刻,看到張全和譚青山帶自己去過的那家羊肉店依舊支着湯鍋,正打算去買碗羊湯面,路邊有人喚她:“姚娘子。”
衛駿馳沒穿甲胄,隻着了淺青色長衣立在街巷邊,身旁燈火閃耀。
姚姜在心中算了算:“衛公子今日換防休沐?”
衛駿馳取出一封信揚了揚:“我今日有事離營來此,順便來送信。你還未用飯吧?”
姚姜搖頭:“今日晚了些,我剛回來。”
衛駿馳向四周看了看:“那正好,我也還未用飯。咱們找地方去用飯吧。”
沒等姚姜同言,他已指着一家酒樓:“咱們去嘗嘗他家的菜式,聽聞他家的菜式不錯。”
來到酒樓外,夥計早已迎上來接過姚姜手中的缰繩将栗色馬牽了開去,跑堂前來引着二人步入酒樓。
跑堂甚有眼力,徑直将二人引入了雅間。
這酒樓内的雅間清水白牆陳設簡單,卻是能說話處。
衛駿馳要了酒菜,取出先前的信遞與姚姜。
姚姜愣了一愣接在手中,隻覺這信甚厚,但不見信封上題字,沒敢拆開:“這是我的?”
衛駿馳點頭:“今日黃進福送來的。本想明日帶來給你,但廖管營尋我說事,我便帶來了。”
姚姜愣得一愣:“黃進福也來了?上回我在北張城遇上了路添财。”
衛駿馳:“他們都想投軍搏些軍功,我外祖母便打發他們來了。”
姚姜取出信紙,厚厚一疊,打開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嫂嫂安好,見字如面。
她愣得一愣,連忙翻到最後一頁,落款分别題着杜良辰與杜翠蘭的名!
杜翠蘭的字依舊寫得不漂亮,但比先前更加工整,杜良辰的字卻筆鋒字骨俱佳,可見分開後他們也沒把學會的書字丢下。
姚姜呆呆看着那兩個名字,酸楚直沖鼻端,轉眼化為熱意自眼中落下!
送走杜家姐弟時,姚姜便覺這輩子或許再也沒有了與他們再見的時機。
杜家姐弟與她相伴近兩年,雖說是靠她養活,但他們也盡了全力來愛護她。
杜翠蘭争着做活,杜良辰認真學書字的情形都浮現心頭,姚姜雖給他們備足了銀子,但想到他們就此獨自在世間存活,也難免有擔憂。
這時看到他們的來信,與他們相依為命的過往也紛至沓來,姚姜緊咬着牙關對着信紙上看去,卻因淚盈滿眶,怎樣也看不清信上的字。
衛駿馳将一張素帕遞來:“可是杜家弟弟和妹妹遇上難事了?你先看了是何事。明日有公文要送往朝中去,我讓人順便帶信給外祖母,外祖母會設法相助。”
姚姜接過素帕擦去眼淚:“多謝公子,待我看過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