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信杜家姐弟各寫了一半,寫得瑣碎又周詳。
杜家姐弟已知曉了姚姜的遭遇,字裡行間全是杜良辰和杜翠蘭的關切,寫盡了他們對姚姜的擔憂和叮咛囑咐。
姚姜甚而還看到了信紙微有點滴的水漬印,有墨迹微洇,可以想見杜翠蘭邊流淚邊書寫。
信末還寫了張相公已舉家離開南郡往東,杜家姐弟随行,張家乃至譚家對他們都甚好。
看完信,姚姜松了口氣:“他們平安無事,但已知曉了我的冤屈,太憂心才寫了信來。”
姚姜能想見杜良辰與杜翠蘭湊在一處寫信的情形,暗自慶幸自己先行安頓了他們,沒讓他們也被私墅被投毒波及。
衛駿馳:“無事便好。杜家的弟弟姐姐都性情厚道,跟着張家必定不會遇上危難。你給他們也寫封信,寫好後交與我。我會把信送到他們手中。”
姚姜甚是感激:“多謝公子。”
她想起陸老夫人讓路添财帶來的信,便說與衛駿馳。
衛駿馳看着她:“這是你在北張城就遇上的事?怎的現下才同我說?”
姚姜歉然:“在北張城遇上了遊牧細作,回來後事多,我沒想起來。”
衛駿馳想了想:“我讓人去找尋杜秀蘭,你将她的情形仔細說與我。”
姚姜歎了口氣:“我與秀蘭來往甚少,對她也知之甚少,甚而連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看到衛駿馳探問的目光,姚姜坦言:“她的父母一直算計我和弟弟妹妹,我們來往不多。”
衛駿馳想了想:“莫家小娘子送來她的名字必有緣故,一定要設法找到她。大海撈針也要撈上來。”
姚姜忽然想起來:“公子今日到城中來是為禁殺牛令麼?”
衛駿馳:“是。廖管營思量着僅他寫奏疏未必能有好結果,因此約我與他一同上奏。我先前在牢城已寫了奏疏并已送往軍營,讓六品以上武官都看一看。認為軍營可以殺牛的武官頭領都簽名附議,明日奏疏送回來廖管營便差快馬送往京城。”
衛駿馳自腰間取下個雙掌大小的荷包遞過來。
姚姜見那荷包做得精緻,愣得一愣,衛駿馳已将荷包打開自其中取出一把比手掌略大的弓弩。
“這是京城的能工巧匠所做,”衛駿馳将小弓弩遞給姚姜:“你試試。”
當日衛駿馳說要再做一把小弓弩時,姚姜沒往心裡去,畢竟他已送了自己一把弓弩。之後衛駿馳自京城回來也沒再提過這事,姚姜也早将這事抛之腦後,沒想到這時他忽然拿出這樣一把小弓弩來,震驚之餘也有動容。
她接過小弓弩,這弓弩雖小,但做得極是精巧一手便能把握。
衛駿馳:“你來到此間,安危得自己放在心上。也不知你可果真練過弓弩了?我忙碌也沒看看你如今的情形。”
“練了練了。”姚姜連忙點頭,對上衛駿馳的雙眸,她鄭重地:“我果真練了。在家中牆上點了靶心,每日對着練上數十回。”
“你不是兵士,沒有攜帶兵刃的習慣。雖說上回給你的弓弩最好,但你未必記得随身攜帶,這小弓弩精緻,你能挂在腰間。無事時多練,急切時取不出來也不打緊,隻要對準了敵人按下機括,弩箭也能刺穿囊袋射出。”
見姚姜點頭,衛駿馳将囊袋遞給她:“這其中還有九支與弓弩相配的弩箭,隻是依舊沒有箭頭,得再設法找箭頭。”
他又想了想:“這弩箭箭支太小,你遇上敵人時得挨近了再射出。”
晚間衛駿馳便在張全屋内歇下,姚姜則在自己屋内給杜家姐弟寫信。
他們是她在這個世界相依為命的姐弟,她在信上反複叮咛囑咐他們小心度日。
竈間建好,哨塔與關卡早已建成,無名寺外的田地開到了四十畝以上。不少,換防回來的兵士徑直便住到了無名寺外。
起先姚姜也擔心兵士對換防回來還要幹農活不滿,讓高月娥小心應對。
高月娥卻笑道:“如今每兩三日就有鮮菜吃,兵士都願意來此間勞作。且無名寺外建了屋舍很有田園味道,白日間滿目綠色,晚間還能聽到蛙鳴,兵士們都很是喜歡。有野獸來到他們還偷偷捕獵了在樹林中烤了偷食,還偷摘未熟的果子,有的兵士晚間連屋舍都不回,徑直就在田塍上睡去。幸而當日建屋舍時就建得多,不然還得擔心住不下。”
姚姜猶自擔心她的寬慰自己,直至聽到兵士幹着農活時的響亮說笑,才放下心來。
這日姚姜帶着兵士在新開辟的一畝田地内種下棉籽,将棉籽生長所需都說與了高月娥,讓她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