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川隻是笑,由着她看。還會時不時騰出寫字的那隻手,喂弈甯吃各種點心和幹果子。
有時候弈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就将弈甯抱進書房裡間的卧榻上。而他自己,有時會和衣跟弈甯一起小睡一會兒。但更多的時候,則是将文書搬到塌邊繼續批閱。。。。。。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除了偶爾會思念起京中的母親與妹妹,弈甯甚至快忘了她曾經生在京中長在京中。而西北的飒爽風沙,終是穿過了江南的煙雨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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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看到了嗎?”
一進芳菲閣的門,楚月便死死地拽住了許嬷嬷的衣袖,纖細的手指用力到關節都有些發白。
許嬷嬷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娘子莫急。”
楚月卻頓時紅了眼睛,道:“如何能不急?這都第幾回了?殿下又是背着她回來的。”
她在王府四年,連用飯都不曾侍候過蕭川一回,謝奕甯卻敢當着滿府下人的面讓他背。他堂堂承王,被一個女人當下人一樣使喚,就因為那是他的王妃麼?
楚月恨的一雙眸子都快起火了,她不甘心,憑什麼?她不能白白耗費四年的青春,這些原都該是她楚月的。
“嬷嬷,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這樣隻會讓殿下忘了王府還有一個我。如此一來,即便将來殿下厭了王妃,也會進旁的新人,永遠也輪不到我。”
許嬷嬷看着楚月一臉的焦急與憤恨,知道她是真的慌了。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慌呢?總不好一輩子給個有名無實的侍妾做奴婢。
從前喬嬷嬷管着王府,她規矩雖大,但楚月到底占着蕭川侍妾的名分,她作為奴婢隻能禮讓三分。隻要不是太過,她多數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如今王妃當家,雖說一應吃穿用度仍舊大方,月利也還是跟從前一樣,但總歸是不如從前方便了。
從前楚月嫌屋子裡的擺件看厭了,亦或者想要更好的首飾了,跟喬嬷嬷說一聲,便能自帶了人去庫房随便挑。
各處送來的貴重衣裳料子,她想拿多少便拿多少。反正這些東西,除了殿下偶爾會拿去賞給手下将領,府裡也沒有旁人用得着,堆在庫房裡也是發黴發爛。
更不要提,楚月有時候纏的緊了,殿下不耐煩,便會随手打發些銀子,讓楚月自己出去逛逛,不要總纏着他。那可不是小數目,每每她也能跟着得些好處。
而如今,這些自然是都沒有了。
想想這一個多月,真是半分銀子的好處也沒撈着。許嬷嬷也不大想勸楚月繼續蟄伏了,總歸她才是這芳菲閣的主子,她吃上了肉自己才有湯喝。萬一出了事,也自有她在前面頂着。
“娘子說的也有道理,正所謂見面三分情。”
可是究竟要怎麼才能見面呢?楚月手中的帕子越絞越緊。
蕭川從前便不許她去前院,不許她去衙署,如今更是連啟微堂都不許她去,她根本就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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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覺得自己跟了殿下十幾年了,竟突然有些不認識自家殿下了。
從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殿下恨不得三百天都住在營裡。
如今倒好,但凡軍中無事,他就要回王府。
如今這大半夜的,天氣又冷,歇一夜再回去,王妃是能跑還是咋的?可殿下非要帶着他們頂着寒風夜行。
“殿下,咱們這到了府城,隻怕還不到開城門的時候吧?”十月中的西北,寒風刮在臉上,已很有些疼了。秦風一張口說話,就喝了一大口純正的西北風。
秦風知道蕭川軍紀嚴明,即便是他自己回城,不到時辰,也是決計不會喊守衛破例開城門的。
“嗯,在城門下等等就差不多了。”蕭川答道,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隻管拽着缰繩策馬疾馳。
秦風無語,既然到了也是等,路上何不跑的慢些?
天快亮時,弈甯聽到外間有些許嘈雜的聲音傳來,以為是灑掃的婆子早起在掃院子,也沒在意,翻了個身,将被子又裹了裹,繼續埋頭睡了過去。
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弈甯隻覺得越睡越困,理智告訴她時辰不早了,必須得起來了,可眼睛卻無論怎麼努力也睜不開。